放下电话,瞿勉沉声说道:
“出事了!赵家沟和川口村又打起来了。”
“王书记要过去调解,我们也跟他一起去。”
他语速很快,说完这句话,沉吟了一下,又接着看向温小玉:
“小玉,你跟我一起去。但办公室也不能没人留守,世初,你留下。”
闻言,容世初点点头。
温小玉也顾不上投资的事了,赶紧起身跟着瞿勉往外走。
温小玉是王大炮的助理,去年的三个大学生,分别派给了大院里前三位领导。
按说,处理这种村民纠纷,男人跟去比较好。
但是,王shu记要出行,温小玉随行最合情合理。
而王大炮向来有些不待见容世初,所以瞿勉沉吟后的安排,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能够在这个院里混到一定级别,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温小玉一走,容世初也就没急着给白朗打电话。
想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叮嘱他一下好了。
小白心思单纯,别打消他的积极性。
于是,他接着拿起今天的日报,继续看了起来。
他看报,不是看,而是读,逐字逐句地读。
每天单位里的政经报纸,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足够他消磨大半天的时光了。
报纸,新闻,是从z人员的必修课。
容世初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政策的走向,风向的变化,国际国内形势的转换,宏观经济的现状与脉络,民生民情,都可以从这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了解到。
他读报的涵养,更不是现在养成的,而是从十岁开始,就在这门功课上下工夫了。
以前,没有那么多时间。
这一年来,他只剩下了时间。
对其中的精髓,就有了更深刻的体会,也更加佩服自己背后的那个人。
若不是他从小培养了自己这种从细节处见真章的习惯,和见微知著的本领,他不一定能够发现冷峰的秘密,从而把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容世初这里一派安静闲适,莫江河没打电话过来,他也没有主动去问。
心里清楚,这个电话迟早会来。
赵家沟和川口村都隶属于娄庄乡,作为副xiang长的莫江河一定会在现场。
这跟他容世初亲自去,没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下午还不到两点,容世初正支着头,看着电脑屏幕思考问题,手机响了。
“江河”
“世初,哈哈,出事了,你知道吗?”
容世初:……
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高兴?
也没等容世初问,莫江河接着道:
“王大炮,被打了,头,破了,现在正在被送往医院。”
“噗——哈哈——不是故意的,真是忍不住。”
幸灾乐祸的声音,容世初不难想象他现在一脸奸诈的表情。
“严重吗?”
“流血了,但应该不严重——吧?”
应该不严重——吧?容世初严重怀疑他“应该”的程度,顿了一下继续问道:
“谁打的?”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谁知道谁下的手,估计下手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打的人是谁。”
“反正我当时,距离事发地点有一百米远,肯定赖不到我头上。”
容世初:……
得,你要不加最后一句话,我也只是疑惑。
你加上这句,我严重怀疑,这背后有没有你暗中因势利导?!
“怎么说也是领导,这事不可儿戏,你们最好帮忙查一下当时的情况。”
“查,那一定得查,咱们娄庄乡得给王shu记一个交不是?”
“只是,基层的工作难做,村民有时候并不跟你讲理,人又多,怕是,查不出什么来。”
“尽力而为好了。”
“那是自然!挂了啊,周末聚。”
“嗯!”
容世初挂断电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温润的笑意。
但那抹温润的背后,何尝没有一丝狡黠呢?
他并不赞同莫江河的做法。
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套路和做事方式。
只要不出什么大事,这种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他虽不至于幸灾乐祸,但会心一笑还是可以的。
想想自己这一年来的境况和遭遇,他能明白,莫江河顺势而为的理由。
这小子贼精!
只是这种无伤大雅,带点孩子气的操作方式,说明莫同学,还有满可爱的一面。
这次纠纷的起源,容世初大概听老辈人说过。
济阳县有一条河,叫松溪河。
这条河自西向东,贯穿整个县城,以及临近县城的所有村庄。
赵家沟和川口村,就是松溪河沿岸的两个村庄,一个上游,一个下游。
两个村因为庄稼灌溉的问题,经常发生冲突。
雨水多的年景,赵家沟还好说,下游的川口村就容易形成洪涝。
而雨水少的年景,赵家沟的村民就开始截流。
溪水流到川口村,都快没了,又容易造成干旱。
这是两个村庄的症结所在,也是目前宋逸之和冷峰关注的重点所在。
宋提议在两村之间建一个大坝,因为地理位置和地形的原因,可以形成一个小型瀑布。
每年可以根据雨水的多寡,来调节水量,也可以缓解村民的矛盾。
但是冷峰却不同意项目的上马。
两人为一个坝,各持己见。
容世初却知道,那两个村之间的矛盾,绝不是一个大坝可以解决的。
那是由来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