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巳时,一名内侍来到宰相府上传旨,宣他夫妇二人今日进东宫探病。
良霄夫妇跪着接过圣旨,千恩万谢,待内侍走后,方站起身。
夫人姜氏忧心忡忡道:“仪儿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突然就病了?”
良霄道:“或许是陛下体恤我们思女之情,特允我们进宫看望,也未可知,总之,仪儿年纪轻轻,不会有什么事的。”
姜氏听了,心才略放宽些,当下二人按阶品穿好官服,坐轿进宫。
良仪听说父母来了,挣扎着想起来迎接,谁料身子发软,竟不能起,只得安心躺了。
良霄夫妇来到屋中,却不见良仪,这时一名婢女过来,将她二人带到良仪的病榻前。
良仪见到父母,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女儿不孝……”
姜氏见女儿面容清瘦、脸色苍白,吃惊道:“儿啊!好好的,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呢?!”
良仪滚落两行清泪,摒退下人,方拉着姜氏的手道:“爹、娘,你们坐下,女儿慢慢跟你们讲。”
良霄、姜氏在凳子上坐了,良仪便把那日在花园发生的事,以及小娟暴毙说了一遍,却没有说清千兰到底是如何落水,末了说道:“那个雨墨一定有妖法,女儿被她缠着不放,女儿去后,爹娘一定要替女儿报仇!”说完,掩面而泣。
姜氏哭道:“女儿安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公子年幼,不能没有娘亲。”
良仪听了,又洒了一回泪,感觉身子疲累,遂不再出声。
姜氏知她说了这半日话,一定乏了,遂与良霄告辞出来,离宫回了宰相府。
谁知,数日后,传来良仪病故的消息,夫妇二人痛心疾首。
由于良仪是正妃,又生下一子,所以,丧礼基本是皇家的最高规格,出殡那天,整条街道白漫漫一片,路边百姓无不黯然垂泪。
萧洋为良仪守孝,连着几天都睡在书房。
良霄痛失爱女,心中不平,想起最后一次见良仪时她说的话,便把满腔悲痛都化作仇恨,投射到雨墨身上。
良仪去世,雨墨也数日不得安宁——
那日在花园,她没有及时拭掉嘴角的鲜血,只因一时心中怨愤,错已铸成,无法弥补,令她意外的是,良仪竟也一病不起,以至送命。
她们虽有错在先,但这结局,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雨墨变得更加沉默,又兼萧洋数日未来,所以,便每日靠抄写佛经消磨时光。
小玉看出雨墨心中有愧疚,怕积郁成疾,便劝解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怨不得主子——仪妃娘娘若肯秉公办事,小娟就不会死;小娟不死,她自己也就不会心魔缠身,最终殒命。”
雨墨听了,心里果真好受多了。
话说良霄,想到自己的宰相身份,不便干涉后宫之事,遂携带重金,趁着夜色朦胧,乘轿来找国师。
国师见宰相亲临府上,顿觉蓬荜生辉,忙出至大门迎接。
良霄命人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从轿上抬下,放至大厅,对国师道:“一点心意,还请笑纳。”说着将箱盖打开,国师见眼前金光一闪,令他目眩神迷。
国师受宠若惊,忙施礼道:“大人有什么事需要下官去做,尽管吩咐,如此重金,下官受之有愧。”说完,请良霄在上座坐了,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良霄道:“只因东宫有一件离奇之事,非国师不能解决。”
国师忙问:“什么离奇之事?”
良霄遂把小娟之死及良仪邪物附体,改头换面说了一遍,末了说道:“这个雨墨恐非善类,是个邪魅之物也说不定。”
国师马上明白了良霄的用意,因说道:“大人放心,这雨墨若真是个邪魅之物,下官定会禀明陛下,将她除掉!”
良霄听了,露出满意的笑容,又道:“对此等邪魅之物,绝不能轻饶,定要让她吃些举头。”
国师忙道:“下官明白。”
于是,二人又叙了几句闲话,良霄满意而去。
国师先命人将整箱的金子收入密室,然后独坐灯下,思索这其中的原委——
原先只以为仪妃娘娘是得了不治之症故去,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他知道世间根本不存在什么邪魅之物,都不过是人妄加其上而已,如此看来,是蕙妃娘娘与仪妃娘娘的去世有关,宰相想借他之手复仇。
既已收了人家的厚礼,便少不得忠人之事。
说来也巧,今年,萧国经历了几十年不遇的水患,国师便想到了拿这件事做借口,来嫁祸雨墨。
是日早朝,内侍刚说完“有本奏来,无事退朝”,国师便出列道:“臣有本上奏。”
萧云天道:“国师请讲。”
国师道:“今年我国水患频发,臣夜观星象,发现东方紫微星有异象,此乃不详之兆。”
萧云天惊问道:“竟有此事?”
国师道:“千真万确。”
萧云天又问:“可有破解之法?”
国师道:“臣发现,紫微星的位置,对应东宫的兰蕙宫,若臣推断得没错,最近东宫内定有人遭受无妄之灾,莫名身故。”
群臣听了,开始交头接耳,一名大臣站出来道:“臣听说,东宫一名叫小娟的婢女,莫名身故。”
萧云天听了,只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做声——此事他也听说了,没想到今日竟被人在朝堂上提起。
国师接过话头道:“这就对了。这兰蕙宫的主人,恐非善类,定是邪魅之物。”
萧洋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