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阳天重新回到客房,却见凌的屋里一片漆黑。他犹豫了一下,这个时间去敲一个姑娘的房门总不太好,但案情又实在耽搁不起。他略微纠结着拍了拍门,结果里面无人应答。
“凌姑娘没在房内吗?”他问巡逻的侍卫。
“回聂大人,早熄灯了,没见她出来。要不再敲敲试试?”
“不用了,我明日一早再过来。”聂阳天转身向外走去。他暗怪自己大意,此刻估计人已不在屋内了。眼下留在这里也无事可做,聂阳天决定先回太傅府复命。
他边走边回想审讯的情景,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那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像脸上沾了根蜘蛛丝,抓还抓不到,从心里往外的痒痒。
离太傅府还有一段距离,聂阳天就发觉不对。此时天色已晚,城中宵禁,府门外的守卫却比平常多了一倍。
“出什么事了?”
“聂校尉小心,里面来了刺客。”
“来了多少人?”
“一个女的。太傅大人没事,现在情势已在沐校尉控制中。”
聂阳天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心中一动,“一个女的,不会这么巧吧?”他几步跨进内院,只见院中灯火通明,侍卫们剑拔弩张围成两圈,已将一人困在当中。沐怀仁站在圈外,身后是一位清瘦矍铄的老人,正是太傅李承安。
“怎么回事?”聂阳天绕过众侍卫,站到沐怀仁旁边。只见包围圈中有一名女子,身着夜行衣,黑纱蒙面,只露一双眼睛。
“大人没事。”沐怀仁指着手里的一卷画轴,“这幅画是从刺客手里抢来的”
“我不是刺客。还有,画不能打开!你快还我!”蒙面女子急的跳脚。
聂阳天看到她身形和双眼时,便已有七分确定,此刻听了声音,更是再无怀疑。“难怪我在客房寻不着人,原来你在这儿。凌姑娘,深夜造访,所谓何故啊?”
沐怀仁向聂阳天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聂阳天小声说:“抓住崔略华那个。”
“哦。没错,是她。”沐怀仁点点头,想起白天在押送囚车的队伍里见过一面。
台阶上的李太傅正手捻胡须,若有所思。听到聂阳天的话,他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姑娘,你姓凌吗?”
“我……大人,此刻我说不清楚,不过那幅画就是信物,大人一看便知。但是,请大人独自从旁观看,不要当众打开。”
“独自?还从旁?我们怎知你这幅画有没有动过手脚?”沐怀仁不理会她的话,徐徐展开画卷。
凌跺了跺脚,突然向前一扑,伸手抓向那幅画。
聂阳天挡在沐怀仁身前,和凌交起手来。
几招过后,聂阳天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是硬碰硬的打法。要知道绝大多数江湖女子都是在招式上下功夫,以弥补力量的不足。而她反其道行之,招式简单,内力却扎实沉稳。
聂阳天有心再试,便一掌拍向她左肩。凌伸手相格,二人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掌。
一声闷响过后,聂阳天退开一步,凌倒飞上天,然后在半空中一拧身,居高临下扑向沐怀仁。
聂阳天再抬手,翻掌向上拍去。凌身在半空本无处借力,她居然又一翻身,避开掌风,落回院中。
几名侍卫趁机上前围攻。凌身形转动,在刀锋将将擦身之际躲开,然后双掌舞动,准确的拍在每一把刀的侧面。侍卫们只觉手中的兵刃急速颤动,震得虎口发麻,忙向后退去。就这样,本来缩小的包围圈又散了开来。
这样的身手既不伤人也不逃跑,聂阳天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并无恶意。
沐怀仁见凌的内力轻功虽是一流,但肯定不是聂阳天对手,便继续看画。此时画已打开大半,可以看到一件淡紫色的罗裙。
沐怀仁从小就喜欢画。单就来京城这几年,他看过的名画只怕上百有余。有时鉴定一幅画的真伪,连李太傅都要听他的意见。所以只看半幅,他便能从色泽和技法上断定,此画成于十年前,画布和颜料都是顶级,而且保存的相当仔细。但与同期的画作相比,这幅画又有独特之处。一是画中的衣饰栩栩如生,形韵并重,二是罗裙的款式不似寻常,要么是画中人身份特殊,要么画师创作时加入了想象。更奇异的是,随着画卷徐徐打开,画中人的罗裙有一种飘出纸面的动感,颇有“吴带当风”之意。
“且慢。”李太傅突然说道,“怀仁,把画收好随我进屋。阳天,你们先不要为难她,等我出来再说。”
凌长出了一口气,乖乖站在原地等候。
聂阳天心里一动,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女子他之前一定见过。
“啊!”书房中突然传来沐怀仁的惊叫。
聂阳天心中一凛,老三一向是他们师兄弟中最冷静的,发出这样的惊叫定是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几名侍卫跑去拍门。其他侍卫皆刀剑出鞘,只待聂阳天一声令下,便要将这女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