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那是遥远的彼方雪原。
令人怀念的冰冷,潮湿,却是莫名的熟悉和怀念。
寒风轻柔地撩拨耳畔,熟悉的人,在雪原中雀跃的样子,像一支舞,每次看到,都能令人倍感愉悦。
只是,不知为何?不知何时,忘记了……
再也没有了,那早已失去的遥远回忆,非是失去,而是被舍弃了。
人同人的和谐共处、理解,似乎只是笑话,仍旧是那片雪原,那些面孔,却是恶心的令人作呕。
这条路,是自己走上的?还是被人有意引至,皆已经不重要了,若这是宿命,吾感谢,但绝不妥协……
“看来,她已经醒了。”楚狂歌长舒了一口气,并十九的玄冰真元祛除难度极高,还好原身的医术高明,不过仍是废了不少力气。
“你确定,她身上真有绮罗生的下落?”
“她习有江山快手刀法,想来应该有联系。”楚狂歌略微思索了下,接着说道:“也没有十足把握,只算是试试而已,俗话说得好,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哈,你倒是看的开。”乱世狂刀笑了一声,楚狂歌的随性令他颇为欣赏。但他若生在现代,必然知道楚狂歌的性格非是豁达随性,而是另一种,人称‘佛系’。
江山快手……刀法……
夜染樱缓缓睁开眼,模糊的光影缓缓重合,缓缓清晰,楚狂歌和狂刀二人的交谈声让她的意识缓缓苏醒过来。
“你们……”夜染樱的声音颇为虚弱,但看向楚狂歌的眼中,恨意却无半分减弱,若非伤势太重,此刻的她必然已经搏命出手了。
“你与她有仇怨?”狂刀缓缓收回视线,重新落到楚狂歌身上,夜染樱的目光他很熟悉,昔日他也曾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的仇人。
“算是吧。”楚狂歌感觉有些尴尬,虽说骨萧然恶行累累,但他对于夜染樱却无多少恶感。甚至,作为雄性生物,对于美丽的女性总是会不免心软,他自是也不能免俗。所以此刻迎着夜染樱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
“夜姑娘,立场不同,若你想要为骨萧然报仇,等你伤好,楚狂歌自可给你一个公平较量的机会。”楚狂歌正色道:“但关于姑娘身上的江山快手刀招来历,事关重大,还请姑娘据实以告,楚狂歌在此拜谢。”
“哈,笑话,吾夜染樱,绝无可能出卖吾族恩人,你们别痴心妄想了。”夜染樱冷笑一声,别过了头。
“恩人?”楚狂歌紧接着问道:“你是说,你们家族,曾和绮罗生有联系。”
骤闻熟悉名字,夜染樱杀意更甚,眼中的猩红,愈发明显,勉力支撑的身躯刚想站起,却是力有未逮,只剩下一双,死死的锁定楚狂歌,其中的恨意,比之刚才,更胜不少。
“哈,你们,果然是你们,呜啊!”话未说完,已见一口猩红呕出,二人刚想动作,却见夜染樱凶态愈甚,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想来楚狂歌,此刻已被千刀万剐。
“姑娘……”
“你们,有本事就杀了吾!”夜染樱的嘴包着血,说话仍是有些含糊不清,但其中的情绪,已是展露的分外清晰。
“昔日,你们杀吾夜家满门,不就是为了这刀招吗?不就是为了刀神下落吗?!现在我就在你们面前,有本事,便动手啊!”
鲜血,犹温,一如昔年,雪原之上,可见烈焰、灰烬、鲜血,以及那一张张丑陋的面孔,极端情绪之下,夜染樱眼前缓缓浮现昔日梦魇,一时之间难得苏醒,反而欲趋陷入其中。
“静心,凝神。”察觉情况不对,楚狂歌指凝真元,一击而出,直点夜染樱眉心,随后,源源不绝的纯正元力自眉心灌入,庇护精神,辟易诸邪,夜染樱也渐渐安定,最后气空力竭,晕倒在床上。
“观其状态,看来当年,必定受了极大的痛苦。”狂刀开口道,夜染樱的极端心性和疯狂模样,让他不由的感叹。
“看来,不出意外,绮罗生和她口中的夜家,必然有某些联系。”楚狂歌掌运真元,持续灌注夜染樱身体,为夜染樱疗复伤势,“只是依她现今状态,纵然复原,必然也不会把她知道的告诉我们,想要感化,难啊。”
“看她同你的谈话,你与她似是仇恨不小。”狂刀接着问道。
“唉,事情如此……”
正邪、对错、善恶,楚狂歌从来不喜欢以简单的两极来划分自身的立场。昔日石灵峰上,若非自己等人不能退去,他绝不会与骨萧然死磕到底。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凡人,做不到如同素还真、一页书等人一般舍生取义,为公天下。甚至,若非自身对于霹雳宇宙的热爱和感情,此间的变故他也绝不会去参与。
看惯了霹雳的悲欢离合,他心中明了:但凡天命二字,最终结局只是凄凉,无一幸免。
“这个世间,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楚狂歌悠悠说道:“立场不同,我也不喜欢去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说些什么,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骨萧然以救世为名,行杀戮之事,该死。”乱世狂刀发表自己的意见道:“杀作恶之人,便是救人,你所为,并无不妥。”
“支撑天下的柱子将毁,再修补得怎样好,也只是危房一间。要重建房子,务必重新打下支柱,只是……有些人贪图安逸,难以逼迁。有些人自谓仁者,替人修屋遮阴,可惜缺乏远见……反害屋内人成塌屋亡魂,如此看来,逼迁者岂非反而是救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