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粼粼,不过半日,张崇便抵达云中县。
望着高耸的城墙,张崇愣了好一会,这云中县城墙,只怕比长安城墙还要高,水泥浇筑的墙体,通体灰白色,宛如一整块巨石雕琢一般。
城墙与营堡颇为相似,在高大的城墙之上,露出无数小窗口,平时作为采光之用,战时,便是一个个射击窗口。
此时城门大开,往来商贩行人络绎不绝,繁华景象,绝非一般县城可比。
但张崇最为在意的,是人们神情举止。这些往来行人当中,他看不到满脸愁苦的贫民,看不到唯唯诺诺的的商贩,也看不到嚣张跋扈的权贵士族。
马车行走在大街上,两侧是整齐划一的民房,通体用砖石砌造,看起来,既结实又保暖。在每个房屋的屋檐上,都耸立着一个小烟囱,正淡淡的冒着青烟。
脚下的道路,同样是用水泥浇筑而成,马车行驶在上面,既平稳有快速。张崇望着地上的水泥路,不由感慨,这征北军的水泥果然是大有妙用啊。
张崇进入县城之后,并没有急着前往郡府,而是带着一名随从,在城中四处乱逛,体验民生。
不得不说,在秦无害的治理下,云中县的景象已经可以用大治来形容了。
张崇一直逛到夕阳西下,这才来到郡衙门前,亮明身份。
不多时,便见秦无害亲自走来相迎。“张太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张崇不敢托大,连忙拱手让道:“秦大人言重了,下官一时贪玩,四处走动,未能及时告知秦大人,还请见谅。”
秦无害闻言,微微一怔,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哈哈一笑:“云中县地狭人稠,百废待兴,一定杂乱的很,让张大人见笑了。张大人请。”
两人一同进入屋内,自有侍者奉上香茶。
张崇抿了一口茶,当即笑道:“秦大人,本官沿途所见风物,与他处可是大不同啊。这云中县在你的治理下,可谓大治矣。”
秦无害含笑道:“张大人过誉了,云中县能有此安定祥和之象,绝非本官一人之功。若论首功,当属大将军。”
“哦?”张崇有些疑惑,”大将军身为武人,也懂治民之道?“
“看来张大人对大将军,还不是很了解啊。”秦无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大将军虽是武将,但文韬武略,并不输于任何人。想必大人也已经看过各地营堡,了解当地百姓的生活场景。这一切,最初的创立者,便是大将军。我等不过是为其拾遗补漏,锦上添花而已。”
张崇闻言,大为惊讶。他还以为,这些创举,乃是眼前的秦无害所为。在他的印象里,李戬不过是个嚣张跋扈,阴险狡诈的武夫。
只不过是因为有点识人之明,挖出了秦无害这块璞玉,才能让征北军治下,得以勉强维持。
但他当初在长安张扬无礼,藐视朝廷,甚至胁迫自己效忠于他的举动,都让张崇对他的印象十分不好,甚至有些厌恨。
可若是真如秦无害所言,这一切都是李戬所为,那他绝对不是区区一个豪雄。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根本就是乱世枭雄。
枭雄者,骁悍雄杰之人,心怀野望,难以屈居人下。
故而,世之枭雄,或独霸一方,或权倾朝野。数十年前,三国鼎立,枭雄当道,以致天下纷争近百年,涂炭生灵。
而今,匈奴肆虐,攻陷洛阳,各州郡作壁上观,割据地方,又何尝不是枭雄群起之时。
张崇心中无比复杂,大晋朝已是苟延残喘,再无一统天下的力量。各方势力逐鹿,到底鹿死谁手?
“张大人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一旁的秦无害见张崇一脸凝重,呆坐不动,不由好奇的问道。
张崇蓦然一惊,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当即勉强笑道:“没什么,秦大人,你可知,大将军为何要将北地郡扩张,连云中县也囊括在内?更让本官疑惑的是,为何依旧让本官治理北地郡?秦大人身为大将军心腹,这位置本该是你的啊?”
秦无害闻言,微微笑道:“大将军雄心壮志,岂是我等所能揣测?本官既是大将军心腹,自当一切唯命是从。张大人若是想知道,明日面见大将军时,便能知晓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秦无害便安排张崇入住郡府之中。
第二日一早,张崇在秦无害的带领下,终于进入大将军府。
两人走到一处庭院中,便见李戬正在那里,练习武艺。
只见李戬一招一式,皆是沉稳有力,虎虎生威。张崇双目微眯,心中暗道,这李戬果然武勇过人,难怪能一箭射断百步旗杆。且在身居高位之后,依然勤练武艺,更能看出其坚韧的品性。
这时,李戬也看到了张崇两人,当即停止练武,接过一件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
“你们来了?”李戬淡笑着看向张崇,“秦先生,你替我好好招呼张大人,我去换件衣服过来。”
不一会,李戬回到议事堂内,三人礼毕。李戬便望向张崇,含笑道:“张大人初来云中县,可还过得惯?”
“承蒙大将军厚待,下官一切安好。”张崇连忙答道。
“那就好,今后本官治下百姓,便交给张大人了,还望张大人好生治理,莫让百姓再如从前一般,饥寒无助,流离失所。”李戬点头道,“从今日起,秦先生会与你交接政务,若有什么不明之处,可告知于他。”
“大将军,下官正好有一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