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锦绣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不同的谎言去圆。
程方斌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搜肠刮肚得去想着之前家中长辈说的这些年有关于程市长的种种经历。
这些年,程市长不是没有吃过苦头,但是,他的确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他的决断力和惊人的处事能力。
对于程市长的过往,程方斌如数家珍,大家心里有了数,便又将视线投向俞锦绣。
俞锦绣觉得眼下的一切仿佛就是一个最可笑的闹剧!
难道这些厂长书记们都闲着没事干吗?坐在这儿看他们俩争个头破血流!俞锦绣实在是想不通,即便真的能证实她和程市长不相识,那又如何?难道他们能送她去看守所?说到底,这些人实在是太较真了!
俞锦绣把自己跳脱出这个局面,纵观全局,她觉得整个包厢里都是无聊的人。程方斌烦人,楚琴心黑,张建文恨不得冲到她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可她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吃瓜群众而已。
吃瓜群众俞锦绣不出声,程方斌就愈发不依不饶,楚琴瞅准了关键时机,红唇一启,时不时飘出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来,却是真正能刺伤人的。
“刚开始见她一本正经,我还真以为他们家和程市长家有什么关系呢?原来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攀扯人家罢了,真是好意思!”
“听说程市长是一个清廉的好官,即便真的和他攀上什么样的关系,也拿不到好处。这就验证了四个字——树大招风。”
程市长是一棵大树,这样的大树必然是值得依靠的,即便大树不能真的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但至少能在大树下乘乘凉。俞锦绣没法子反驳大家说的这番话,因为张建文一开始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当事情败露的时候,张建文立马置身事外,于是她就只能吃了这一个哑巴亏。
俞锦绣又好气又好笑,只好不再出声,任由这些人对自己投来鄙夷的眼神。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还能解释什么呢?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这点小事没法影响她的心情,俞锦绣照样大方吃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直到领导们说说笑笑得站起来,握着手道别,俞锦绣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得还真撑。
吃饱喝足,一些个领导有些醉了,东倒西歪的样子,张建文就是其中之一。
一行人出了包厢的门,张建文故意落在后面与俞锦绣说话,“你这个女同志,到底安着什么心呢?像程市长这样的人,他的关系是你可以随意攀附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厂里出了一个没脑子的同志。”
俞锦绣的唇角翘了翘,淡淡道,“张厂长,没脑子的是谁,您心底最清楚。”
张建文的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牙尖嘴利也得分分场合。”
俞锦绣也不依不饶了起来,“张厂长,我已经够注意场合了,否则刚才被人逼问的就不是我,而是您了。但是,我也请您牢记,我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不是这么好欺负的?看她能耐他何!张建文冷冷一笑,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吃了哑巴亏却不敢吭声的小丫头而已,妄想跟他斗,做梦!
这段时间,张建文心底总是憋着一口气。俞锦绣在众人面前拒绝了他,而后与一个比他更帅气更年轻的男人携手离开,对于俞锦绣来说,这是一段佳话,但对他张建文来说,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张建文不甘心自己成了笑话,他一直想找个机会给俞锦绣和楚琴穿小鞋。今天的这个机会是他在不经意间找到的,也就是经过了这一天,他终于意识到,来日方长,俞锦绣根本就可能是他的对手!
现在他的脑子里是满满的俞锦绣,至于楚琴,他懒得和她计较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傻呆呆的农村丫头而已,根本就不成气候。可俞锦绣就不一样了,她聪慧又不识抬举,总是表现出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这样的女同志,他若是不挫挫她的锐气,狠狠给她几分颜色看看,那可就白当这厂长了!
经过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张建文并不觉得俞锦绣能拿自己怎么样。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小姑娘,难道还能让他吃什么亏不成?
除非,除非她真认识程市长!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只不过是他随意编造出来的一个可笑的谎言而已,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张建文暗自思忖,心里美滋滋的,俞锦绣不愿与他并排走,便加了步伐,走到前边去。
楚琴追上前想要趁这机会与张建文站在统一战线,不想一抬眼,话语突然梗在喉咙间。
一个包厢门打开,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那男人的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几丝皱纹却给他添了些许与众不同的沉静,他身材高大瘦削,穿着讲究体面,视线一转,眼底有不动声色的淡定与冷然。
顺着大家的视线,俞锦绣也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经常有人说同岁数的男人和女人一看就是不同的,脸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可男人身上的痕迹带着人生的历练,女人却只能像黄花菜一样,凉了又凉。但俞锦绣却从不这么认为,在后世,她见了太多在事业上有了一定积累的女人,她们享受人生,享受岁月给自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