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为爱而死
此后不久,张雪的朋友刚把她从老家接回来,就收到了吴军寄的那张贺卡。朋友看后感到事情不妙,为了不增加张雪的心理负担,她断章取义地念了几句祝福的话。
事后,她背着张雪与医院联系,打听吴军的情况,这才知道吴军已经病危。朋友怕张雪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以免影响视力恢复,所以隐瞒了真相。每当张雪提起吴军时,她就说吴军可能回部队去了,可能很忙可能不方便联系。张雪想想也有道理,内心的期待却一天比一天强烈。
又过了一个多月,张雪没有得到吴军的音信,却突然接到国际狮的通知,说他们看到了张雪要求做角膜移植的申请,现在医院找到了可供移植的眼角膜供体,让她从速赶到深圳接受角膜移植手术。
对张雪来说,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一旦手术成功,将意味着她的生活能够重见光明了。不仅如此,她还可以亲眼看看吴军的照片,看看他写的那么多卡片,看看给予她春天般温暖的那个海军中士到底是个啥模样!
次日,张雪在朋友的护送下来到深圳,顺利地接受了角膜移植手术。十几天后,当医生为她拆开蒙住眼睛的纱布时,张雪感到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
按照医生的吩咐,她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先闭目适应环境,过了一段时间后才慢慢地睁开双眼。这时,她像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一样,又看见眼前的一切了!张雪激动地惊叫起来:“医生,我看见您了!我又能看见东西了!”
回到唐山后,张雪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吴军的照片,面对照片上英姿飒爽的帅小伙,幸福的滋味顿时涌上心头。此时此刻,她多想和吴军在一起啊,可是她一直没有与吴军联系上。当她看到那张最后的贺卡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几天后,张雪独自来到天津271医院,向医护人员打听吴军的情况。直到这时,张雪才知吴军身患骨癌,已经去世了!张雪满怀悲痛,辗转找到吴军生前的战友。
那位战友一直陪护在吴军的病床前,对吴军和张雪的事了如指掌。见到张雪,他拿出吴军生前留下来的日记本、军功章和书信、照片等遗物说:“吴军生前交待,说如果你有一天重见光明,一定会来找他,这些遗物就留给你作纪念。”
这位战友注视着张雪的眼睛,稍作停顿后又说:“张雪,你知道吗?你的眼角膜其实是吴军捐献的!为了帮助你重见光明,吴军在临死前作出了一个军人的无悔选择,他的壮举感动着我们每一个人!”
在吴军战友的介绍下,张雪这才慢慢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原来,吴军在自己生命无望的情况下,乐观地面对死亡。他克服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不断地给予张雪信心和勇气,使张雪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吴军在一篇日记中写道:“我像一堆燃尽了的篝火,生命就要戛然而止了,但篝火的余灰还是热的,我还可以把温暖留在人间;篝火的余烬也可以做火种,我能用它溢出爱的光芒,点燃命运寒冬里的生命之烛!”
张雪离开天津后,吴军的病情不断恶化,医生说如果截肢,可以多活几年,否则生命危在旦夕。经过一番痛苦的思索,吴军选择了站着去死,放弃了坐着轮椅求生的机会。与此同时,他决定用自己的生命余烬,点燃张雪的生命火把,让她重新获得光明。
当吴军意识到生命的时日已经不多时,他让战友通过互联网查寻到许多有关眼角膜移植的资料,并找到了国际狮的主任医师,主动提出在他死后把眼角膜捐献给张雪使用,同时希望医院为他保守这个秘密,不让张雪知道。
就在张雪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的前两天,一个年轻的生命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吴军拥抱了死神,却留下了大爱。
按照吴军生前的遗愿,狮子会北京分的委托,立即赶到医院取走了吴军的眼角膜,并及时通知张雪到深圳治疗,顺利实施了手术。据医生介绍,吴军捐献的眼角膜,使张雪和另一位失明患者重见光明。
吴军被火化后,他的生前战友根据他的遗嘱“海葬”,把他的骨灰抛洒在渤海湾里。吴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战友说:“生为海军蓝着彩,死也要与大海同眠!”
在吴军留给张雪的遗书中,他这样写道:“如果有一天,当你能看到这封信时,希望你学会了坚强。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请原谅我隐瞒了真相。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希望你在绝望的时候,能够在我身上看到春天……我把生前所写的生命日记留给你处理,你会看到一个当代海军战士是如何对待生命与死亡的,你也会读懂一个年轻战士心中的渴望与海一样的情怀……”
看到这里,张雪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抱着吴军生前的遗物痛哭。从此以后,她时常处在一种思念的梦幻中,她仿佛看到吴军的生命音符依然似火在燃烧,她对吴军的爱依然在心中激荡。
在此后的日子里,张雪每日都沉浸在对吴军的思念中。每当夜深人尽的时候,她就坐在灯下看吴军的日记,给吴军写信,虽然吴军永远也不能看到她的信,但她不得不这样倾诉:“多想对你说,不要走得那么快,不要走得那么匆忙。你可以回首看一下我吗?看我在梦的路口等你,看我那失望的等待、暖了又冷的爱、来了又走的春以及我的心伤。”
有很多次,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