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盛说着,就见着一群穿着尼姑衣裳的女子走过。贺拔盛仔细看了一眼那些尼姑,这群尼姑不像其他寺庙里头经常做活的出家人,哪怕这段日子遭了罪但还是能看出她们和普通出家人不同的地方。原本光光的脑袋上,因为没有及时剃掉长出来的头发,黑乎乎毛茸茸的如同一颗颗毛栗子。她们露出来的脖颈还有脸,都看得出肌肤细腻雪白,没有半点劳作的痕迹。
一看就知道是从瑶光寺里头出来的。
“你!过来!”贺拔盛手里的马鞭一指,遥遥的指向一个女尼。
女尼们被人押解着走过,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吓得心肝俱裂,可惜去不去也不是她们能够决定的,押解她们的士兵停下来,伸手把一个女尼推搡到贺拔盛面前,恶声恶气驱赶,“快点!”
“瑶光寺里头的尼姑!”贺拔盛笑嘻嘻的看着慕容定,“怎么样?瑶光寺里头的女人出身可都不低,而且天性放荡,要是你觉得比你那个美人儿漂亮知情趣,咱们换换?”
“你和别人换吧。”慕容定懒得和贺拔盛纠缠,丢下一句,拉过马缰直接就走。道路两旁除了跑过和在那些高门大户里头进出不停忙着搜刮财物的镇兵之外,基本上也没多少人了。
突然大道上有一群骑兵快马驰过,慕容定驱马到路旁躲避,一行骑兵快驰而过。马蹄声里头都带着一股焦躁。
“这是怎么了?”慕容定看着这么一群骑兵而过,有些奇怪,城中主事的人已经离开洛阳,就算回来,也应该还在路上,洛阳里头基本上是随便镇将镇兵们。
“估计大将军要回来了吧?”贺拔盛道。他口里的大将军就是这会带着六镇镇兵冲进洛阳的段秀。
段秀是鲜卑人,家中世代都是魏将,不过他祖上曾经征伐后燕立有大功,所以身上有爵位,一直传到了他的身上。
朝廷压制六镇过甚,到头来,段秀干脆领着一群镇兵冲进了洛阳,把朝廷捅了个四脚朝天。
“回来了?”慕容定回头去看贺拔盛,“这么快?”
“是啊,洛阳里头还有你想去的地方的话,就赶紧去,到时候大将军回来,你都……”贺拔盛说着,眼珠子转过来,就见着身边早就没人了,慕容定打马而去,留给他一个极其俊秀的后脑勺和马上挺拔的背影。
“又回去睡女人了!”贺拔盛痛骂。
慕容定占了安乐王的王府,准确说来,是占了安乐王府的几个院子。在洛阳的人都这么干,先来先得,后来的屁都没有。
守在院子门口的士兵见到慕容定骑在马上,立刻低下头来,他拉住马缰,他胯下的黑风立刻打了个响鼻。亲兵上来给他拉住马,他从马背下来,径直推开门就往里头走。
他打开门见到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女踩着一块石头,伸手去攀折院子里头大树的树枝。这安乐王府里里外外都要被六镇的镇兵给翻个底朝天,连花草都死了一大片,偏偏这院子里头的老树长得好,枝叶繁盛,上头的树叶嫩得能掐出水来。
不过她才和自己吵过一架,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这个娇娇弱弱的少女浑身颤抖站在他面前,双眼狠狠瞪着他,几乎滴血,口里的话语几乎一字一顿,“你们根本就不是人!就是一群畜生!长着人样的畜生!”
那话说的可真是毒,半点脸面都没留。
那个眼睛都通红的少女,现在踩在石头,踮起脚,一只手攀折住树枝,拼命使劲想要把那段树枝给折下来。
“呀!”兰芝拖拽个菜筐出来,才出来就见到那个身量高大的俊秀男人站在那里,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她被这些人吓得胆都破了。
清漪挂在那里,听到兰芝噗通跪下的声音就知道谁来了。秀颈拧了拧就看到背后那个浑身上下似乎还带着六镇边关寒冽肃杀的男人。她原以为慕容定会几日之后回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她的手攀在树枝上,手中不自觉用力,只听得喀嚓两声响,一段纤细的树枝就被她折了下来,上头的树叶簌簌而落。
“……”慕容定盯着她,看她僵在那里,他不发一言。
清漪脚下的石头因为受力不匀,骨碌碌的从她脚底下滚出来,顿时她身子没了平衡,噗通一下摔在地上。慕容定看在她狼狈不堪的一屁股摔在地上,没有过去搀扶她,倒是一旁的兰芝看见,顾不得还站在这里的慕容定,几乎是跪在地上爬过去,把地上的清漪给搀扶起来,“六娘子,六娘子还好吗?”
清漪在兰芝的搀扶下做了起来,手掌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手掌上细嫩的皮已经被粗糙的树枝蹭破,露出下面粉色的肉,有血细细涔出来。
“你挺有兴致的。”慕容泫走了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不是你阿爷才死么?不是悲痛欲绝么?怎么,这才多久,你就把丧父之痛给全部抛到脑后了?”
兰芝浑身发抖,不敢说一句话。
“……”清漪抬头,直直对着面前年轻男人的目光看回去,“丧父之痛痛彻心腑,可是我现在沦落至如此地步,不能亲自给父亲收殓,只能折下这一束树枝,祭祀父亲!”她红了双眼,毫不畏惧的回瞪他。
按照习俗,父亲死了,儿子应该给父亲一碗饭,好让逝者吃饱上路。这会家里的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眼下也就她还有这个条件,给杨劭供上一碗冷饭。
“……呵。”慕容定见她这幅倔强模样,嘴里笑了一声,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