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貌平平,却有一手好厨艺。在尝了她做的第一道菜――家常什锦豆腐后,他坚定地认定她就是他的妻。
“你生日,想吃什么菜”
“家常什锦豆腐吧。”他一脸馋相。
“结婚纪念日了,想吃什么菜”
“家常什锦豆腐吧。”他又抹抹嘴角的口水。
她就笑笑,买来一块嫩豆腐,像往常一样,小心地把豆腐切成薄片,再小心地放入油锅中煎至两面金黄,起锅、再烹饪,最后总能让他吃得满嘴流油。
婚后他的工作越来越忙,对妻子也越发平淡起来。家中已经很难见到他的身影,他从来没有替妻子交过一次水电费,洗衣做饭更是滴水不沾。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妻子的照顾和无微不至的爱。
不久,她怀孕了。也许是他的幸福被上天嫉妒吧,临产时她难产,一番抢救后,她合目而去。
偶尔一次,他在家中请朋友吃饭。本想做他最熟悉的家常什锦豆腐,配料也准备得与妻子生前一模一样,末了端上桌来的是一盘炒得稀烂的豆腐渣。
朋友笑问他:“你不知道吗豆腐是有感情的,你要好好对待它。下锅之前至少要先炸一下,这样才能做出漂亮的美味。”
“我……不知道……”他忽然哽咽了,想起那个爱他的女人。
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可是,有什么用呢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像桌上这盘冰冷的豆腐渣,再也现不出买来时新鲜水嫩的样子。
爱情刚来的时候,像内脂豆腐一样白嫩细腻;然而娇弱,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年轻的脸庞因为爱情的发热而变得通红,还伴有头昏的症状。仅仅只是因为喜欢,或许只为一个细节的感动,便交付了自己最初的爱意。以至若干年后,那些细节还那样鲜活。
可是我们错过了给爱情加蜜的最佳时间,没有趁豆腐正新鲜,温油煎熟,用光泽的油脂、坚韧的表皮呵护住细腻白皙的内心。
无法重来的爱情变作了冻豆腐。曾经的轻柔水灵在时间的冰冻后也坚硬如石,触之指寒,忆之心酸。不管如何挽回补救都于事无补。即便溶化了,也不复最初的质玉洁白,透着一股酸涩的惆怅。
七月,带着一抹忧伤,毕业季如期而至。
推杯交盏之间的狂欢,在告别声中显得云淡风轻。
青春的宴席终将散场。
这一日,天阴沉沉的,有些压抑,让人呼吸困难。
“对不起。”女孩转过身去,轻轻的说了这三个字,让男孩心中苦涩至极。
男孩没有说话,他不敢相信,“分手吧。”“对不起。”在她口中说的那么斩钉截铁,那么认真。
他曾几度想象着未来的日子,却不曾想最后是这等结局,就像从美轮美奂的虚幻中一下被打入残酷的现实里,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准备。
男孩抓紧了手中的通知书。
他找了一个好工作,工作地址是女孩的家乡,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女孩说过,等她毕业了就回老家工作。现在男孩找到了这份工作,他们就不用像大多数人一样天各一方,尝尽相思苦。
得到这份工作,男孩很开心,他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女孩,可是女孩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为什么”西斯底里的呐喊响彻男孩的心田。
女孩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身形,还是没有回头,低声道:“你会找到更好的。”说完径直走向路边的敞篷保时捷。车上一个男人正饶有意味的看过来。
男孩苦笑,道:“就是他”
女孩身形明显一怔,但没有停留。
曾经的海誓山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竟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一阵微风吹过,极为随意的就带走了她缺氧的爱情。
男孩没再说话,紧紧攥起了手,指甲深深的插入肉中,却没感到疼痛。他望着女孩的背影,不可抑止的嘲笑着自己心中的痛。
在那辆保时捷绝尘而去之后,终于,天上下起了雨。
点点凉意打在脸上,寒到心里。
男孩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刷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庞,原来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再深厚的爱情也敌不过一张薄薄的支票。
雨,奔腾而下。
一个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身影,孤单的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有些流离失所,不知所向。
“滴滴滴”急促的鸣音。
男孩木讷的转过头,一辆货车已近在眼前。。。
三天后。
医院内。女孩躺在病床上,歪着脑袋看着身边的男子,苍白的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说:“张医生,还没谢谢你,上次帮我演那出戏。”
也许你说的对,让他恨你,他只会痛一时,他会很快忘记你这个拜金女,若是让他爱你,他却会痛一辈子
张医生喃喃说着,心里莫名的沉重。
“我不想他为我难过。”女孩浅浅一笑,似乎释怀了一般,脸色竟也恢复了血色,她挣扎两下想坐起来。
旁边的护士和张医生赶忙帮她坐起来。但是在张医生和护士脸色都不甚好看,因为他们都知道女孩这是回光返照了,她就要走了。
女孩坐起来,望着窗外,那满墙都是爬山虎,绿泱泱一片,像极了校园后的那面墙,也是那么多爬山虎。
这般望着,不知过了多久,女孩仿佛回想起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在她脸上满满的温暖,她痴痴呢喃着:那时候你真笨,竟连那么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