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牛家疯魔刀法的套路可能连牛继宗自己本人也不大明白,只是觉得该削过去了便削过去,觉得该砸下去了便砸下去,感觉来了,什么都有,偏生凭着这直觉,最终躺下的人往往都是他的敌人。
对付牛继宗这种直来直去,头脑简单的人,乌里滚纵横草原,令人闻风丧胆的邪刀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眼看乌里滚快要落败之际,呼韩邪动了。
一个酒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撞击在牛继宗快要砍下乌里滚一条手臂的斧面上。
小小的杯子里蕴含着强大的内力,使得牛继宗的宣花八卦大板斧差点脱手而出,同时让乌里滚避过一劫。
酒杯的速度太快,将军们看不清是谁人出手,但总是见得是从匈奴人方向射出来的。一个个喝多了两杯酒,纷纷鼓噪起来,毕竟先前说好了一对一比武的。
「肃静!」
李敛站起身子,手往下一压,顿时大殿里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大单于这是什么意思?」
李敛看得清楚,那杯子就是呼韩邪掷出来的。
「这次的比武不过是为了分个胜负,牛将军打破且鞮渠的脑袋,还出手狠辣,若不是王出手,恐怕乌里滚大人的手臂就要被砍下来了!」呼韩邪未有说话,旁边的一个匈奴使臣就皱眉,不满的道。
的确,这次比武的目的是为了分胜负来决定是否把李明珠许配给呼韩邪,自当点到即止。
可能跟牛家混得太多,李敛于眼也不眨,厚着脸皮的道:「胡说!且鞮渠自己不长眼一头撞上本将军的靴子,本将军也还未责怪他把本将军的靴子弄脏了!而且牛将军出手自有分数,定然不会真的把乌里滚的手砍下来,大单于未免过于紧张了!」一推二五六之余还倒打一耙。
「没错!是那匈奴大个子自己不长眼!」
「对啊!牛将军武功盖世,出手举重若轻,轻易就可以停下斧子不伤到那匈奴人。」说这句话的人定然不是文官!这么亏心的说话都能说得出,让康禾泰都替他脸红。
「就算伤到又如何?毕竟刀剑无眼,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的。」
大周群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力撑李敛起来。
论耍嘴皮子,强者为尊、不服就干的匈奴使臣又怎会是大周臣子的对手,一个个急得脸红耳赤,被噎得直翻大白眼起来。
周和帝和太上皇一语不发,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家臣子少有的团结一致怼起匈奴使臣起来。
「贤弟,一晃十年,不知手上的武艺可有生疏?」呼韩邪仿佛没有看见自家属下被呛得快要吐血的样子,双目深邃的道。
李敛突然想起呼韩邪那得其形,而不得其神的天策枪法。
他听明白呼韩邪的意思,走到殿中央,从武器架上倒手抽了一枝长枪出来。
「敛不才,请大单于指点。」
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呼韩邪似乎是被取悦了,单手掩额吃吃的笑起来。
从十年前见了贾敛第一眼起,他就感觉到那个英气的小将与他是同一类人。他全身的血液在看到贾敛的时候,就开始沸腾燃烧,烧得他口干舌燥,心焦火燎。不过,他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狼王,而贾敛则是被戴上链子的狼崽子。
他不喜欢这样。
草原上无拘无束的狼被链子套着、被家养着,那么还是狼来的吗?
周朝皇帝拴住狼崽子还不够,还跟他改名字,要把桀骜不驯的小狼驯养成忠心耿耿的家犬!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呼韩邪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狼崽被养成小狗!
他长腿一迈,那干净、坚硬的黑色皮革靴子一步步朝李敛走来。
呼韩邪深深地凝视着李敛。
除却较十年前高了一个头,相貌脱了几分稚气,添了几分沉稳,身上的杀气更多之外,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单手拿起另一枝长枪,转一转手腕,随意挽了七个枪花。
李敛看到这一幕,瞳孔不由得一缩,全身上下越发绷紧起来。
这人,不简单!
随手挽七个枪花,李敛不是做不到。但要做到呼韩邪不过转转手腕就能挽出七个枪花的地步,李敛心里盘算只怕自己只能勉强为之,不能如他一般举重若轻。
「请大单于赐教!」
语音刚落,一招突,红色真气爆发,包裹着枪尖,枪如奔雷,势如闪电,快速冲向呼韩邪。
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旁边无论是大周君臣还是匈奴使臣无不屏住了呼吸。
李敛这十年来的战绩辉煌,让大周君臣对他们的天策府统领信心十足,成竹在胸。
而匈奴使臣则是无条件盲目地信任着他们的王,他们不败的王。
呼韩邪见李敛势头猛烈,一往无前,不慌不忙往右退了两步,
龙牙!
长枪一指,淡金色的真气凝聚于枪头,一股无形而霸道的气势从呼韩邪身上传了出来,势如潜龙出海,直接压向贾敛。
亢龙回首定军中。
李敛左手松握,扭腰回身,右手使劲向前推,腰腱劲直透枪尖,对准呼韩邪的手腕刺去。
呼韩邪不得以,只得变招,沧风逐月龙出海,淡金色的真气加持之下,好像真的有一条金光闪闪、威风凛凛的真龙在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