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酉时,众人纷纷跟随皇子们移步欢庆殿,萧渊走在人群的末端,对于“得罪”了皇子,遭皇子们厌弃的萧渊,众人自是有意拉开距离,不多久,萧渊就与人群就越隔越远,她一路走走停停,偶然看到某个宫苑宫墙外冒出的树枝上挂着一张绣帕,宫墙内有人正在拿着竹竿勾弄着,萧渊飞身将绣帕摘下,不多久里面就跑出来一位素衫哥儿,已是深冬但眼前这位哥儿却仅仅着一身单衣,鼻头冻的通红,但倒也不掩一张小脸的精致,此时小脸冻的苍白,倒是显得眉心的一颗朱砂痣愈发红艳,“公子可否把帕子还给我?”
萧渊将帕子还给他,“你是谁?”
“我是这西墙苑的佳嫔,今日多谢小公子帮忙,他日若有机会嫔妾必相定相报。”苏澈小声说完便站在那里低头不语,浑身冻得瑟瑟发抖也没见他主动离去。看样子应该也是个傻的,在深宫中已是嫔位,对他人自称却颠三倒四,冬日着一身薄衣,身后无侍人跟随,八成也是哪个宫斗的牺牲品。
苏澈久久未听见萧渊的回答,正欲抬头,却突然身上披上一件厚厚暖和的披风,衣间隐约还能闻到一种不知名的清香。一时过于温暖竟忘记了礼数,拿下来还给萧渊。
萧渊看他迷糊劲,开口道:“快回去吧,这个时日若是感染风寒就不好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去,却发现自己的袖摆被一张冻的通红的小手拉住。
“恩人,可否再帮帮我?”
萧渊回头,发现一直低着头的人,现在抬头定定的望着自己,眼神中透露着渴望,还有一些她看着既有些熟悉又说不太清的感觉,不知觉的便回答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我想重获圣宠!”
这边宴会已进行大半,宴会开始萧韶灼与萧韶华一舞一曲惊艳了全场,周围人纷纷感叹萧世子不仅能行军打仗,却没想到琴艺也如此高超,一曲重未听过的高雅之曲配合着萧韶灼的惊时舞,更是此曲此舞更是人间难得几回见啊!
但是最近京都风头最劲的萧家另一位嫡子却没见到,见圣上没有责问,众人一时也是愈发好奇,眼看宴会将至尾声,突然殿内蜡烛灭了大半。一颗斗大的夜明珠由门口飞入嵌进厅内舞台中央之上的房梁之上,随即漫天的梅花花瓣从门口佳人,莹白的小脸,嫣红的朱砂痣,一头墨发,一半用红绸束起,一半披在身后。一身白衣,但脚腕上缠着宽约半指的红绸丝带,自下由上隐没于白色衣摆中,走动间若影若线,勾人心神,相对双手手腕系有同样的丝带,但却顺着衣摆垂落在地,佳人手提一把细长的银色长剑,随着一声悠扬的萧声,翩翩起舞,笛声由绵绵情意陡然变成肃杀的凄厉,台上的人舞姿也瞬间变换风格.......
萧渊在门外吹着长萧,她不知为何会突然心软帮他,她清楚不是因为他后来凄婉地告知自己她本是受宠的佳嫔,但是却因冲撞皇后被责罚意外掉了孩子而伤了身体最后被厌弃,更不是因他与自己有用,她想大概是那一瞬间的眼神太像一个人了吧,看来宫无垢对自己的影响愈发深了。
虽已物是人非,但是有些事还是会发生,就比如她早已知道今日萧韶华姐弟会因一曲一舞名声再上一层楼,她本无意破坏,站得越摔的才越疼,但是对于送上门的打脸机会,她也不会放过,即使曾有心软,但事实也是各取所需罢了。
决定帮苏澈后,萧渊便亲笔写了一封信与皇帝,告知他她发现了皇宫中的一样瑰宝,待宴会尾声陈上与他观看。天机弟子的书信皇帝必回看阅,至于传信途中是否会出岔子,萧渊还是相信墨无垢这些年在宫中埋下的暗线的。勾起皇帝的好奇心,在宴会压轴出场,在众人对开场舞曲印象最为模糊之际,以极致美的姿态从惑人心神的场景中出现,哪怕苏澈只学会了萧渊剑舞的一分,但是有时候舞蹈的美感绝大多数可以用完美的场景与音乐弥补,今日一舞,苏澈必会重获圣宠,萧渊也打击了萧韶华姐弟,算是各取所取,今日与萧渊扯上关系,日后若是麻烦不断,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萧渊再无干系。
但是有时候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就不是萧渊所能把控的了.......
墨无垢看着场内人的舞蹈,他看出其中一些路数有些相像萧渊在他舞剑的路数,听着萧声,他知是萧渊,但是在此之前,他从未知道她会吹箫,知道她送与皇帝有信,却怎么也未猜想到此情此景,看着大多人对场中人的痴迷,纵使那不是萧渊,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戾气,她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完美,但是他现在觉得他离她越来越遥远。说来也可笑,从不知情为何物的人,在此刻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爱上了萧渊,也许在梅开节相遇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已动心,看上了一个同样不知情为何物的人,但那人却拥有着一颗温柔又残忍的心,他只能慢慢的,隐忍的编织着,企图将她永远留在身旁。
曲完舞毕,龙心大悦,与萧渊所想毫无意外,苏澈在嫔妃嫉妒愤恨或羡慕的眼神中退下,离去前偷偷的看了一眼萧渊,而萧渊此时并未看他,不由心中有些失落,有些人,只见第一眼,可能就能误了他人一生,萧渊不知,苏澈此时也不知。
宴会结束后,屋外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各家坐上马车匆匆回府和亲人家眷一起守岁,萧渊在墨无垢回去的途中上了他的马车。看着车窗外地上已经积起了薄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