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怎么了?你永远是对的,我永远都要跟着你转,陶氏比你好太多了。”
鹤母冷哼,凉凉地说:“那那位好人现在怎么样了?”
乌子兴无言以对,又翻起别的旧账。
两人吵架,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自己吵得很过瘾很尽兴,昭素听来却很累。“别吵了。乔幼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鹤母终于闭了嘴。而后问道:“我听说你去做道士了……你们都分开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来找我?”说到这里,已然语带哽咽。
乌子兴说他自宫了。他又是快意又是痛苦地说道:“你满意了吧?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吧?”
鹤母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作出什么反应。
她挣扎着向他的方向爬去,伸出手在他身上摸摸索索。乌子兴一脸冷淡,也不避开。直到她最终确认,鹤母一下子张口哀嚎起来。
“药效只有一年,我等你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啊……”她抱住乌子兴哭喊,脸上那两个黑窟窿愈加可怖。
乌子兴推开他,示意狱卒打开牢门,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鹤母瘫倒在地,哭完了便是笑,笑声一停,她便断了气,而刚刚走出牢门的乌子兴也随即倒地,当场毙命。
全场一片寂静。唯有桓肃默默跪在了他师父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整件事如此出人意表地落下帷幕,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桓肃将他们二人葬在了一起,昭素没有说什么,心底却在想:这样一对怨侣,真的愿意死后同穴吗?
昭素发现,桓肃最近变得沉默寡言了。一天下学,昭素问他:“你还在想着你师父师娘的事情吗?”
桓肃说:“虽然一年只得见一次面,但是在我心里,师父跟在我身边没两样。可是那天,师父就死在我面前……”
“我永远都见不到他了,你知道吗?”他以手捂面。
昭素认真地说:“斯人已逝,不管留下来的人如何追思,必须要好好活在当下才是。”
桓肃放下掩面的手,凝视着昭素。“我一直觉得你像个看客。稚娘昌民出事的时候,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是现在我又觉得我没有看错。你就是一个看客。”
他扭过头去,艰难地说:“我师父师娘死的时候,你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是两只动物死了一样。你只关心你在乎的人,我把你当朋友,一直也没有把你当小孩子看待。他们是我在乎的人,我是你在乎的人吗?”
“那天重游檀山,你让我背你我很开心。现在你让我放下,我很不开心。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那样只做个看客的。”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只留昭素怔在原地。
这一走,好多年后昭素才又见到他。她没有想到桓肃竟然如此决绝地不辞而别,白念禾问她怎么回事,她也答不上来。
只是想让他节哀顺变而已,怎么就闹翻了呢?
大概得了鹤母的真传,不管昭素怎么找,都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偶尔想起初初遇见桓肃与他四目相对时他的笑容,昭素就觉得很奇妙,会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然后由此又再次怀疑起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来。
没有了可以一起说话一起玩笑的桓肃,昭素也变得寂寞起来。为了逃避乙班首席张镐坚的欲铁成钢的摧残,她拼命学习,然后考取乙班前三名后,申请转到了甲班。与她同时转班的还有第三名,叫做柴诚志的。
光阴斗转,专心致志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这一年,昭素十三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