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她……”王雎刚要解释梧桐身体不适。忽听得耳旁一阵劲风,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循光望去,只见前方白影穿林,梧桐和枭邪师士却都不见了!
“原地等我……”枭邪师士的声音悠远而清晰。
“梧桐!梧桐!”王雎朝白影方向急奔数十米,却见林间早已恢复了静寂,踪影无寻。
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王雎痛苦的抱头蹲在地上,抓着草皮的手深抠入泥。
约计一刻钟,王雎心乱如麻,正计划下山寻学士长出主意,身后突然响起枭邪师士的声音“到你了!”
王雎刚要回头,突然被他从后侧拦腰带起,瞬间仿佛在天地间浮行,两侧风景快闪着飞驰向后。
“还是女子比较好带,细骨体轻,还有淡淡馨香!”枭邪师士又故意一激。王雎自知武斗不敌,只能暗暗捏紧拳头。
路程不远,在山的背侧,却一路如蝶之栖枝,燕之穿帘,凌行如风。
忽然眼前一片开阔,一幢别致的木屋建在一个土坡上,周围遍植樱花树,树下有一小池浅水塘,池水奶白,塘边的两颗樱花树上悬挂着一根粗麻绳,麻绳下是一席卧榻。
一名女子手里拿着一团看似坚硬的黑色物体,梧桐正蹲在木屋前帮她用木槌敲击。
“王雎!师母今日烹制了大菜款待我们!你看,叫花鸡!”梧桐看见王雎和枭邪师士回到,兴奋的挥手。
“你便是王雎?”那女子起身走到王雎跟前细细打量,笑容温婉“枭邪说的没错,真是可塑之才!我是程昱子。欢迎你!”
“叫师娘!”枭邪师士经过二人身旁随口道,径直走到屋外的水缸洗手。
“师娘,请受徒儿一拜!”王雎赶紧要下跪磕头。程昱子一把扶他起身。
“好孩子,不必拘礼,有心便可。枭邪向来闲散惯了,今日要不是我想见见你,要他去寻,他才不肯更衣盥洗,让我梳冠呢!哈哈,你用功学艺便成,其他的可得避着学。”程昱子打趣道。
梧桐和王雎都尴尬的笑了。
这时枭邪师士已换了一身陈旧的外裳,原色应为深蓝,现已洗得素蓝,但仍遮掩不住他桀骜不羁的洒脱气质“呵呵,红尘万丈,江山辈有人才出。我拼命的年代已经过了,此生得你师娘相伴,还有她酿的那几缸美酒,最后收个关门弟子,足以。”
王雎见识过枭邪师士的轻功功夫,心下早已钦佩不已。他突然膝盖一软,直直跪地,向枭邪师士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徒儿必定用功修习!”
枭邪师士却不相扶,眉峰一挑“起来吧!我看实不看虚。”
程昱子似乎已经习惯他的摆谱,白了他一眼,上前扶起王雎。
樱花树下,四人畅聊畅饮直至月上梢头。
返程时,枭邪师士却不再相送,只从樱花林南面指了条路“从这石阶上行约一刻钟便可到达你的‘小武场’。”
“啊!居然这么近?!而且您怎知我有个‘小武场’?!”王雎惊奇道。
“呵呵,日日凌晨,你这小子山上山下的往返奔窜,周边几条山路都快被你跑熟了,倒是难得跟我习性相同。今日若是你师娘不唤你来,恐怕不出几日你也能发现我这世外樱园。”枭邪师士呷了一口酒,醉眸微眯,妖冶魅惑。
“枭邪师父,路程这般近,今日您为何还要耗功力带着我们呢?”梧桐不解到。
程昱子抢先回答了“哈哈,他这故作清高不近人的个性,不把你们掳了来,你们会跟来吗?再说了,爱显摆向来是他比较突出的个性之一。”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餐毕,梧桐帮程昱子收拾餐具,枭邪走到塘边的樱花树下,轻轻唤了一声王雎,王雎隔着数十米竟也听到了,他立即走到枭邪身边“师父,您唤我?”
“嗯。雎儿,是否做好吃苦的准备?”枭邪仰着头,透过樱花树交错的枝丫,望着苍穹。
王雎激动的说“蒙师父厚爱,是徒儿之幸,甘愿吃苦!”
枭邪慢慢回转身,语气凝重“雎儿,为师无儿无女,半生恣狂无功,但此生有个心愿尚未了,我这一辈怕是没机会达成了,师父可否寄望于你?”
“一日为师,恩重如父。雎儿知恩图报,师父之愿,徒儿定当效犬马之劳!”王雎坚定的说。
“好!有你这句话,为师便可放心。事情日后有机会再说。”枭邪继续背过身,眉眼舒展,满脸欣慰,被遮住的半边脸,有一滴泪珠从面具下滑落。
回程途中,梧桐感叹道“王雎,你们没到之前,我好奇那池子,师娘告诉我那叫通白池,她十几年前得了一种怪病,不论阴晴雨雪,入夜需将身子泡入设在门前的那方浅塘,你师父便在樱树下的绳子那练功陪她,直至师娘入睡,他才在侧旁的卧榻歇息。一个人愿意为对方完全改变自己的生活,十几年如一日真令人感佩啊!”
夜色中,王雎笑得很是柔和“也许遇到了对的人,任何的改变便都心甘情愿。”
樱树下,枭邪侧卧在绳子上,狭长的眼望向月影疏落的水塘“昱子,他真的长大了,很像他。”
一连两个代词,程昱子却很清楚他们都指代谁。
“也很像你。”程昱子淡淡的说,惬意的在塘里游来游去,而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着,缓缓闭上一双美目,只留脑袋出气。
枭邪宠溺的望了望程昱子,而后调整姿势仰卧,习惯性的随手将面具取下扔在树丛,看向夜空中的莹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