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都市现代>抚剑吟啸>第五十九章 荷叶何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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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惘无所知,笑着走着,却不知道,在今晚这同一轮月亮下面有一个人,为她而悲愁交集,黯然神伤。

他是不久前才听到消息,说有人袭击了快哉山庄,庄里的百十号人都被杀净,庄院也被人一把火烧成瓦砾。

宇文燕听到这个消息,不但没有吃惊和痛心,反倒暗自舒了口气。

他欣慰地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无牵无挂放浪形骸,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干甚么就干甚么。

再不会有人要求他做这做那,名誉、羞愧、雪耻等等,都随着那一把火烧净了,名义上的家和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都消失之后,自己还有什么放不开的,与其相濡以沫,倒真不如相忘于江湖。

但这种欣慰是短暂的,一瞬即逝。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有种若有所失若即若离的感觉,一个人处处为家就处处都不是他的家,名义上的家消亡以后,对家的自然而然的神往却没有跟着消失。

人只有在自己的家里才会有舒适和可靠的感觉,每一扇门每一堵墙每一件物品上似乎都写着你的名字,你生活在自己熟悉的东西里才会自由自在。

人有个开始就有归宿,如果家不能提供这种暂时的归宿,那么你只剩下一个永远的归宿:死。

客死异乡,抛尸荒野,暴尸街头……没有家的感觉给人带来的情绪上的变化是微妙而无奈的。

宇文燕一直企望有朝一日能完全隐迹于山水之间,这是高悬在他头顶的一个梦,但等到这个梦有可能变成现实时,他才发现一个简单的道理:

梦最好让它一直就是梦。

你远远地看着它,累了就把头靠在它的身上,它闪着迷人炫目的光彩。

等到梦变成现实的时候,它迷人炫目的光彩一片片剥落,暴露出现实的冷酷和残忍。

宇文燕发现自己一直所习惯的生活其实是身在江湖而寄情山水,他对真正隐迹山水的日子既乏了解,也难以担当。

他想象不出没有酒的日子算甚么日子,没有人喝彩的表演算甚么表演,他性情高傲,而高傲是只有在人众中才显示得出来的。

他想象不出,如果让他从此面对的仅仅只是门前的松树、头顶的明月、窗外的山泉和远山的云影,没有酒没有奏乐的知音没有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有的只是自己茕茕孑立的身影和永远只吹奏给自己寂静耳廊的埙声。

他一想起那份孤寂就忍不住打一个寒噤。

他习以为常的耐得住的寂寞,是人群中的寂寞,以市井喧嚣声为背景的寂寞,这寂寞衬出了他的清高和孤傲。

宇文燕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离他不远,一个人跟着也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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