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帝去端茶的手一顿,眉梢轻扬,“平儿?”
几个儿子都大了,他对孩子向来眼力,都不曾如此亲昵的唤过他们。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太后所指是谁。
轻抿了口茶,才淡淡一哂,“进错了房间?”
太后双手交握,已经渐渐发白。她有心支持萧平登上帝位的心思一直隐秘,也并不想让皇帝知道,虽然深受皇帝敬重,但若是让皇帝知道她想染指储位,势必会让皇帝心生不满。可是眼下,不护着萧平也不行。
陷入如此进退两难之地,太后心中对凤心眉的恶感更甚,若非这个女人无端闹出这件事,此事本不会如何的。至于叶采青,也是不识抬举。
若是平儿登基,叶采青这个发妻便是皇后,偏叶采青如此烈『性』。
太后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越发温和,“恰巧哀家今日宣了叶家祖孙进宫说话,这不,恰好就引起了误会。”
叶采青心中怒恨交加,太后是欺负叶家好欺负吗?明摆着给她下套,最后竟然说是误会。
苏子叶瞥见叶采青眼里闪过怨恨神『色』,却没有怒起分辨什么,暗道叶家的女子虽然烈『性』,却不是没脑子。
皇宫并不是全然讲理的地方,帝王更不是什么讲理的人。邺帝是太后的儿子,是平王的父亲,断然没有帮外人的道理。若是在邺帝面前闹起来,往小了说是驾前失仪,往大了说是藐视圣躬。若是如此,公道挣不到,反而会连累叶家。
苏子叶唇角微翘,眼里闪过光芒,该如何让叶采青不顾一切将事情闹开呢?
最好是选择一种邺帝也不能拒绝的方法。
苏子叶的眼神不住往外头溜,暗道她的消息也让常红送出去那么久了,负责帮忙的人到底来了没有。
这边太后起了个头,身边的老嬷嬷便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说话滴水不漏,而且字字句句都是将萧平的责任撇清。
还特地请了御医在外候着,御医进来为萧平把脉,便道:“平王殿下是喝多了,酒意上头,这才失了神智。”
邺帝走进看了看,闻到萧平身上隐隐有酒味儿,心中的疑『惑』倒是减少了些,看来倒真是喝多了酒才闯出这档子事。若非惦记叶家,倒是可以回护一二。
知子莫若母,太后瞥见邺帝的脸『色』,便将悬着的心放下了。事到如今,得不到叶家的支持也没办法了,先打消了皇帝的疑虑才是正经。
叶采青听到御医说的话十分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萧平明明就是没有喝过酒的,现在御医竟然说他是喝多了。
“不……不可能。”叶采青低声道。
室内十分安静,叶采青的声音虽然低,邺帝还是听到了,不由移目过来,似笑非笑道:“叶姑娘说什么不可能?”
叶老太太连忙扑跪到叶采青身边,暗暗将叶采青袖子拉了一下,恭谨道:“请陛下恕罪,采青这是被吓到了,这才胡言『乱』语。”
叶采青闻言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再说话。
是她自己太蠢了,这是慈安宫,萧平方才倒在屋子一角,半晌都没有人过去扶,这本就不正常,现在想来,想必是在那个空档,太后便命人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比她还清醒的平王殿下,竟然真是满身酒味。
邺帝目光温和,但是温和得没有温度,叶采青与其目光一触即低头。
“看来真是被吓着了。来人,给叶姑娘上杯茶压压惊。”邺帝道。
话音刚落,慈安宫便有宫人端上了一杯香茶,送到叶采青身前,轻声道:“叶姑娘,请用。”
常红飞快地看了苏子叶一眼。
苏子叶心领神会,颇为期待的看着那杯茶。
那上好的白瓷是官窑为上贡准备的,茶叶也是贡品,别处喝不到的。茶香阵阵,让人沉醉。
邺帝所赐,无人敢辞。
叶采青谢过邺帝赏赐,便接过茶杯准备喝一口。
“等一下!”
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出声之人,太后淡淡瞥凤心眉一眼,“皇帝,云贵人未免太没有规矩了。”
郭惠妃也皱眉,云贵人虽然受宠,但是身份并不高,方才已经得罪了太后,现在又出声,的确是不怎么明智。
邺帝看向凤心眉,隐有不耐,“放肆,这是什么地方,也轮得到你说话?”
凤心眉哆嗦了一下,连忙跪下,委委屈屈道:“并非臣妾僭越,实在是有事相禀。”
太后哦了一声,冷笑道:“在哀家的慈安宫,不知云贵人有何要事要急着禀报皇帝?”
邺帝咳嗽一声,再如何宠爱凤心眉,也不能给自己亲娘下面子,何况在他看来,凤心眉此举的确甚是无礼。呵斥道:“闭嘴,赶紧给朕退下。”
凤心眉瑟缩了一下,又鼓着勇气道:“陛下,人命关天,求陛下听臣妾一眼。”
不待太后和邺帝说话,凤心眉便不停歇、一鼓作气道:“叶姑娘的茶里有毒啊!”
话落,满座皆惊。
邺帝眉心紧皱,就连叶采青都吓了一跳,手都端不稳杯子,茶水溅了一地。
太后霍然起身,凤眼生威,瞪着凤心眉道:“真是胡言『乱』语!”
凤心眉跪在地上,显然是怕得狠了,身子都在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邺帝凝视着地上的水坑良久,缓缓道:“是不是胡言『乱』语,一测便知。”
转头看了苏培安一眼,苏培安便躬身一礼,然后出去了。
片刻后,苏培安抱着一只黑猫走了进来,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