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德莉莎走在松软的草坪上,春天来临,而叛军的暴乱也已经停止。在阿尔博丹,所有的形势已经开始好转。她正走在教堂的路上,为难得一见的和平祈祷。只是,突然——在路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拦住了她的去路。/p
“德莉莎修女。”那人狭长的眼睛流露出笑意,“您对神明的敬爱真是让我感动。”/p
德莉莎看了看他,一向舒展,和蔼可亲的面容竟然有些冷淡,甚至是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p
男人是她的远亲,也是皇家军事学院辖下的黑兽研究所的所长。“这可真是奇怪。他和我明明都为安格尔家族服务,一个是将自己奉献给神明的修女,一个却是热衷于科学研究的无神论者,这可真是奇怪。”德莉莎默默地想着。不过,当她想到自己如何跟修女这个身份结下缘分,“好吧,一切皆有可能。至少,在现在,我还不能轻易地跟格雷,结下,梁子。”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想着。/p
德莉莎努力地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以使得它尽量的柔和一些。“很高兴见到您。”她缓缓地向对方伸出手,“如果我没记错,您是为了……”/p
格雷猝不及防地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德莉莎的身体瞬间绷直,像个快要爆发的火山一样,浑身上下弥漫着硝烟。/p
“不……不,我要忍住,忍住……这是这里特有的礼仪……礼仪……”德莉莎努力克制自己暴走的冲动。/p
格雷的绿宝石眼睛明显在得意洋洋,他的恶作剧确实成功了。现在德莉莎被气得浑身发抖。闲聊了几句(当然,实际上是很久很久),格雷才开始慢悠悠地告诉德莉莎他的来意。/p
“您记得那位夫人吗?就是那位领导了国民自卫军,抵抗了叛军的暴乱的那位夫人?”/p
“哦……哦……当然。真可惜。因为她的女性身份,她甚至不能将自己的名字写在胜利上。职位是她的,但功绩却由战友领了去。真是一位悲情的英雄。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p
“德莉莎,你还不知道吗?那位夫人因为犯罪被捕入狱了。”/p
“啊……这真是令人惋惜……请问,她犯的是什么罪?”/p
“听说是……通奸罪。”/p
“通奸罪?哦?你确定是真的吗?格雷?”/p
“哈哈哈哈哈!女人犯通奸罪的刑罚可不就是等同于叛国罪?”格雷无辜的眨眨眼,仿佛刚刚的话不过是个不礼貌的玩笑一样。“德莉莎,你作为修女,有义务拯救这个堕落的自私的不贞的肮脏的悲哀的灵魂。神明保佑您,顺便……”他向德丽莎眨了眨右眼,“顺便要到她的秘密吧,关于她参与的,阿加雷斯计划。”/p
德莉莎警惕起来。“格雷,这是你的计划,还是整个安格尔家族的意思?”/p
“哦亲爱的,你应该清楚,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你都无法拒绝。”格雷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双手插兜,走了。/p
德莉莎呆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她要做什么。她要去见的人是在阿尔博丹军队里的一颗特立独行的新星——希尔维娅。这真是一个倒霉蛋。在自己事业风生水起的时候遭到逮捕,今天是高高在上驰骋沙场的军官,下一秒钟,成为了公民大会的阶下囚。也许公民大会的存在本来就是个谬误。她情不自禁的想。/p
成为阶下囚的感觉如何?想必一定是痛苦极了吧。难怪她如此地需要慰藉。需要一位修女来为她指引方向。德莉莎此时心中充满了对希尔维娅的同情与怜悯。希尔维娅现在被囚禁在她的丈夫名下的一所偏僻的城堡里,对外宣称养病,其实也不过是变相的囚禁罢了。算了,比起交不起保释金的穷人,她已经算是很幸运了。/p
德莉莎思索着。她走到她的神明面前,她跪下来,祈祷。她的神明艾蕾娜蒙上了眼睛,她不是个瞎子,但她选择了对表象视而不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蕾娜是对的,也是有勇气的。/p
“丽娜,愿我们有重逢的那一天……”这是她多年不变的祈祷。/p
那么,德莉莎眼中的可怜又可悲的那个灵魂,现在在做什么呢?/p
事实上,希尔维娅并没有像德莉莎想象中的那样自暴自弃,陷入人生所谓的低谷。与其说这是监禁,不如说,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一个短暂的假期。她之所以洒脱,是基于对自己的能力的高度自信。/p
“哦……民众?啊……那是个多么愚蠢的词。少数人是聪明的,大多数人永远都是愚蠢的。尤其是这些蠢材聚集在一起时,那种愚蠢便被成功的放大并翻倍。无所谓,国民自卫军的指挥官只有一个,只有我才配得上那个位置。回归只是时间问题。”希尔维娅摇晃着酒杯,里面盛满了蓝色妖姬,那是一种极其昂贵的烈酒,酒如其名,妖冶高贵,让人难以承受的烈性子。/p
即使是自己认为的假期中,她也依然身着军装。只是现在领口的扣子随意的敞开着,终于流露出一点女孩特有的散漫和慵懒。希尔维娅望着夜色,她站在阳台上,看着乡村漫天的繁星。新鲜的空气沁入她的肺腑,稍微平复了一点她在公民大会那里受的怨气。但是,她要等的人依旧没有出现。/p
“好吧,致敬这屎一样的人生。干杯。”希尔维娅想起等待戈多的那幕喜剧。那两个主角——他们浑浑噩噩,不知道他们要等的救世主是谁,他们只抱着卑微而渺小的希望在绝境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