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摇头:“不是。”
“那你说。”梁未隔着案几俯一俯身子,看到殷若还跪着:“你起来回话,以后见到我,没有外人在,不用总是行大礼。”
殷若继续跪着,面上的笑有些梦幻:“如果我办成了,殿下您满意的话,请殿下答应我一件事情。”
梁未微张着嘴,好似没有听懂。很快,房中响起他的笑声。
“哈哈哈哈……。”
磨剑在外面伸头看看,见黑施三没有上案几踩椅子,放下心。殿下好久没痛快笑过,能有这样的一笑,磨剑重新喜欢黑施三几分。
“哈哈哈……”
梁未笑个不停,几滴子泪水从眼睛里出来。他用手拭去,放在眼前愕然的看看,仿佛不相信自己能笑出泪水,再就笑的更厉害。
殷若有些明白,又有些疑惑,陪着嘻嘻。
梁未好容易停下笑的时候,佯嗔问道:“你在这里等着呢,说,这几天你不来看我,是不是就等到我没有办法的时候,你就趁火打劫。”
殷若想摇头,又点点头。
梁未又笑了起来。
再停下笑时,好奇的问道:“那天,我许给你随意的说,你为什么不说呢?”
殷若回的不慌不忙:“无功不受禄,轻易不敢领殿下的恩惠。”
“啊,你又懂事了。”梁未的话里有揶揄,也有满意。
他走出案几,在两侧摆放的椅子上坐下,点点身边的椅子:“过来坐下。”
殷若瞄瞄那与他并肩的座位,吐一吐舌头:“我不敢坐。”
“我赐你坐,你可以坐。”梁未再点点:“坐吧,好些天我累的慌,和我说说话解解疲乏。”
殷若欠着身子,在椅子边上坐下。
梁未没再勉强她,他从小看到大的,没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大模大样。
从容而又自得的说着。
“听我对你说,我的母后曾太后,是先帝中宫。”
殷若送上敬畏的眼光。
“当今皇上,是我同母的皇兄。”
梁未温柔的望过来:“听懂了吗?”
殷若送上尊敬的眼光。
“所以你有为难事,我都可以帮你解开。”梁未轻描淡写:“你不要怕。”
“嗯嗯嗯,殿下算答应我了?”殷若关心的还是这句。
“答应你,这差使交给你,不过呢,我可没有人手派给你。”
黑施三总让梁未刮目相看,这又是一回。她明明可以借着生病的机会要求许多,但她说“无功不受禄”,足见自强,在梁未看来是这样。
这也提醒梁未,他对黑施三的期许,仅限在北市以后的安宁上面。因她是个小姑娘,有时候殿下想不到彻底看下她的能耐。
梁未知道自己身份,打动他并不容易。可从天掉下个黑施三,就这样与殿下结下缘分。
让他不曾多想。
黑施三既然请缨,在表面上梁未不会添一丝助力。
殷若本就没打算要他的人手,带上殿下的人,做事反而束缚。
连声道谢,笑容溢出般的多。
“盼你早早办成,不仅为遭受拖累的百姓,还有本王想早早的听听你的真情。”
殷若愁眉苦脸的垂下头。
她也曾担心殿下心思敏锐想到银三,再次提出,安抚的话早就编好。
梁未关切的道:“怎么了?你不高兴提,我就不说了。”
殷若泫然:“我家认识的老头子,一年纳一个妾,手里有钱。”
梁未同情的望着她,怒气渐生:“你有本王在,不必怕他。”
殷若把玩着腰间的香囊,说了一出父母嫌贫爱富,欲把亲女嫁大财主的话本儿。
梁未连声答应,等她回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一定要他好看。
殷若高高兴兴的走了,梁未叫来车阳:“你换便衣,暗中保护施三。牵涉的城池不少,以我来看,地方官难逃其责。施三算机灵的,但民见官难,别让她吃亏,别让她束手束脚。”
得到这件与别人不同的差使,车阳很开心。回房去吹嘘一通,让跟来的仆从收拾行李。
兰行觉得自己祈福总算有用,折回到自己身上,念叨好半天的一步一走运。
第二天一早,殷若先出城门,带的是青鸾、马大、牛二。稍停,车阳带人扮成商人,紧紧跟上。
……
北市往内陆的路不止一条,见梁未以前,出城往哪里走,早在殷若心里。
马带疾风拂面,她的心情陡然放松。
这是她头一回离开北市管辖的地方,踏上去往内陆的行程。虽没有预定中的金财宝陪伴,却不折不扣参与生意。
殷若生出眩惑。
像是这行程就是她正常的道路,而不是奔波中寻觅困境的解开。
她应该焦急的打马,直到吐出真情的那天。但远处的花,近处的草,却带给她郊游般的快乐。
是有殿下的缘故吗?
不得不说,殿下撑腰的感觉还真是好。
殷若不指望作威作福,但心笃定安稳,已经是最大的享受。并且在她十四岁的岁月里,貌似这是最笃定的一天。
这一天直到晚上,殷若面色滋润,喜笑盈盈。睡下来,梦中竟然不是赐婚圣旨飞到天处,而是尧王殿下含笑的面容。
同一个时辰,梁未恰好在笑。
黑施三的话,让他从昨天笑到今天。自立自强的是男子,也深得敬佩,何况是个姑娘。
梁未笑上一会儿,去看公文,再笑上一会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