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愠怒,只得作罢,咬着牙将嘴里的血吞了下去,乖乖噤声。他脸上一片青紫,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他的心中如同点燃了一把大火,还在熊熊地燃烧着,因为无处释放,正从内里折磨着自己。
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怎么,想一挑四?”那人挑了挑眉,“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长泽没有回答,一掌对着他的腹部挥了过去,带起一道凌厉的掌风。那人因为大意躲闪不及,挨了一下,一张脸都吃痛得皱在了一起。
“有点本事。”旁边三人一齐冲了过来,拳头和脚混杂在一起,瞄准了长泽的头和背。
长泽丝毫没有慌张,斜眼一扫看清了他们的攻击意图,动作流畅地躲避开来,一转身绕到了一人后背,干脆狠厉地一掌劈向了他的后颈。那人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失去了意识轰然倒地。这些人原本只是会些拳脚功夫,和从小接受军队训练的长泽相比自然天差地别。长泽站在后方,眉眼间依旧淡然,只有跟了他这样久的时间,楚寒才能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出冰冷的愤怒。他的愤怒是克制的,是一簇火苗腾了起来被压在眼底,冻在冰里。要透过一层又一层的掩饰,才能看到里面燃烧着什么。长泽并没有给其他两人反应的时间,屈起膝盖踢在了一人的腹部,让那人直接呻|吟着趴在地上,又快速地侧身用手肘撞向另一人的胸口,将他抵在了饭桌上。盘子里的汤菜洒了一桌,几个碗咕噜噜滚到地上,转了几圈才停下来。
“……饶、饶了我吧……”那人被长泽用手肘压着无力动弹,抖着嗓子出声讨饶。
他们脸上先才嘲弄的神情全部消失不见,只有躺在地上低声呻|吟的人仍龇牙咧嘴地冲着长泽的方向呸了一声。
原本在旁碎言碎语的人们也纷纷噤若寒蝉。
“你们麒麟,快完蛋了!”那人犹自叫嚷着,就算输了也不忘逞口舌之快,“这就是报应!”
长泽没有继续理会他们,收回手,回到了原位。
“走吧,这家店不能住了。”长泽丢下这句话,就去柜台退了房,取回了银两。
一行人走了出来,长泽让两个下属留在这里照看马,又吩咐朔雨带楚寒和碧汐去另一个客栈,交代完这些就离开了。长泽一走,楚寒跟在朔雨身后就变得万分不自在。
“哥哥,疼吗?”碧汐睁着湿润的眼眸担心地瞅着楚寒。
“……还好。”楚寒回答得格外沉闷,之前的冲动劲头过去后身上受伤的地方全在隐隐作痛。那些人说的话仍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心上,还有当时围观之人的叫好声也令他无比心寒。为什么这些人的态度突然就变了?他曾经随父母出游过,一路上见到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和善的笑意,一提到水麒麟谁不称赞一句“圣人”?可现在,他在那些人的眼里只看到漠然和蔑视。
堂庭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好?”走在前方的朔雨闻言冷笑了一声,侧过头来,“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蛋。”
楚寒擦了下裂开的嘴角,对上了朔雨铺了一层寒霜的眼睛。
“听人说点话就受不了了?”朔雨扎在脑后的一束头发在风中微微扬起,“你刚才的冲动行为就是在暴露我们,你将众人的安危置于何地?你去逞英雄本事的时候想没想过手里捏着我们所有人的命?”
“……对不起。”原本还想反驳的楚寒闻言如同遭到当头棒喝,心中激烈的情绪迎面被泼了一盆冷水,骤然降温,“但他们当时说得太过分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在逃命?我们最需要的,是去搜集有用的信息,就你这点本事冲上去也是给人揍得鼻青脸肿,平白给长泽制造了麻烦。还想教训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能耐。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就是一只落水狗。”朔雨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更何况,真以为麒麟有多好?你们这些本家的孩子,不过是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朔雨哥哥,你在说什么?”碧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你们生来就在堂庭殿里,不愁饥寒,想要什么没有?你们从小就被族长保护着,受过伤吗?流过血吗?杀过人吗?”朔雨的声音一点一点拔高,最后夹杂着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怒吼,“分家的孩子呢?你们知道我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望州的边境需要勇士去护卫,说得多么好听,多么冠冕堂皇。我们从小就被送去军队里训练,有一顿算一顿,有能力的孩子才会被送去边境加入巡逻的队伍,没有能力的就一直在训练营里暗无天日地过下去!你们知道手脚冻裂还要拿着武器训练是什么滋味吗?你们知道一个饼都要藏着怕被人抢吃上五天是什么滋味吗?望州土地再大,房屋再多也不属于我们,对本家的人而言我们不过是无用的棋子!更别提住在堂庭殿里活得天真的你们两个!”
“我……我不知道……”楚寒愣住了,“我从未听爹和娘说过这些……我以为……”
“你以为?”朔雨用力攥紧双拳,眼中尽是悲怆,“我们这些分家的人是死是活还没有资格传进堂庭殿里!我们早就被本家遗弃了!当我们在外风餐露宿,你们却在大殿里养尊处优,不知疾苦,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你们被养得这样无能,凭什么还要受人尊敬,凭什么还要理所当然地继承族长之位?你们有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