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一咬牙掏出腰间的匕首挡在了碧汐身前。他的匕首是父亲所赠,锋利无比,因为爱不释手常年别在腰侧,现在又将派上用场。毫无作战经验的他对上一群士兵无异于以卵击石,楚寒心知眼下是逃不掉了,但他决不能放弃。
“啊——!”
就在楚寒准备冲过去的当口,从那群士兵的后方传来了惨叫声。
“埋伏!有埋伏——!”
随着喊叫声响起,如同有人往平静的水面投进了一块石子,原本往前冲着的士兵像水纹一样乱作一团,不断有人倒下。混乱从中心的点开始向四周扩散。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楚寒傻了眼,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察觉到士兵的注意力全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吸引后,一转身扶起碧汐就急忙向后退去。
“那两个孩子跑了!”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楚寒的意图,立即呼唤同伴,一部分人马再度围上前来。
蓦地,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朱红色的士兵中杀了出来。那人骑在一匹黑如墨砚的马上,细碎的短发下是一双同样乌黑的眼睛。他挡住了试图向前的士兵,一只手拎着缰绳,一只手提着剑。他的剑泛着渗人的寒光,不时滚下几滴鲜红的血来。楚寒将碧汐护在身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才渐渐发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在帮助他们。那人看了他俩一眼,又转头看向执矛的士兵,低沉的声音在混乱之中清楚地响起:“什么时候朱雀的士兵可以在望州横行了?”
“这是大人的命令,阻挡者杀无赦。”一人站出来,大吼一声举矛向他刺去。
“现在望州还是麒麟的,你们大人允许,我们不允许。”那人一剑挥去驾住了长矛,再挑了个剑花就把武器从对方手中挑落。
楚寒听到那人口中说出“麒麟”二字,眼睛登时亮了。那个人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朔雨,带这两个孩子走。”那人一剑刺穿士兵的胸口,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直接挥剑向其他士兵刺去。
武器撞击发出刺耳的声响,在不断拉长的尾音中又有一人驾着一匹马从人群中冲出来。那人抡着长|枪,束在脑后的头发在风中扬起,直奔向楚寒和碧汐。那人也穿着漆黑的铠甲,但他的马却全身枣红,一跑起来鬃毛扬起犹如一团燃烧的烈火。停在两人面前后,朔雨伸出手,露齿一笑:“快上来。”
楚寒赶紧将碧汐扶过去。
“她的脚怎么了?”注意到碧汐走路的怪异姿势,朔雨问道。
“扭伤了。”楚寒如实回答,让碧汐坐在了前面,自己再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到朔雨的后方。
“你们可要抓紧了。”见两人都已上马,朔雨扯住缰绳看向后方,“长泽,我先走了。”留下这句话,他就对同伴不管不顾,扬尘而去。
“快追!”朱雀的士兵眼见着到手的人跑了,全都着急了。可是长泽和他的手下仍像一堵坚固的墙牢靠地拦着他们。
“那个人……不会有事吧?”楚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队人马还厮杀在一起,难舍难分。
“你说长泽?”朔雨闻言笑出了声,“那就用不着你担心了,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强的人。”
“……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楚寒眼见着远离了危险,才开始在意这群人的身份,“你们是麒麟族的人吗?”
“麒麟?哼,算是吧。”虽然朔雨背对着他,楚寒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明显的不快。他原本想着若对方也是麒麟族人就马上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得到这样的回复,就有点不知所措。朔雨也同样看不到他的神情,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接着问道,“你们怎么会被朱雀的士兵追杀?要不是我们今天巡视这里误打误撞看见了,你俩可就小命不保。”
“我们……”楚寒支吾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据实相告。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碧汐出声插进了他们的对话,算是解救了楚寒。
“从前面的路绕出去,找个地方等长泽他们。”朔雨回答,“朱雀的士兵都大摇大摆来望州杀人了,我脑子虽然没有长泽好使但也知道这背后肯定有大事。姑娘,你的脚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碧汐笑了笑,“谢谢你们救了我和哥哥。”
“这是缘分。”朔雨说得一本正经,扎在脑后的一束头发不时扫过楚寒的脸,让他痒得难受,“今天还救了你这么一个水灵的姑娘,可让我洗了洗眼睛。军队里那些又臭又糙的汉子早把我熏惨了。”
楚寒听到碧汐的笑声,也跟着松了口气。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原本还担心碧汐能不能从接连的事件中缓过来。又想到碧汐将近一天没有进食,楚寒对朔雨说道:“我妹妹一天没吃东西,到了的话能不能先找点吃的?”
“我尽量帮你们找找看。”朔雨答道,“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脱险,不要掉以轻心。”
天空完全被靛蓝色吞噬,夜晚拥抱着大地开始霸道地宣誓主权。他该不该交代自己的身份,又该不该和朔雨等人商量母亲托付的事?暂时的脱困还没有给楚寒带来宁静,这些问题就一个接一个冒出了头。他的心中尚未有明确的答案。
之后的路,是这样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