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笑慈下午回了办公室一次,打卡下班之后回家, 到家打开门发现, 家里漆黑一片, 宋春生竟然并没有回家。
她急忙掏出手机给白朗打电话。
“喂,白朗, 宋春生不在家,她现在还在外面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
“笑慈, 宋春生早就回家了。”男人缓缓说道,“我看过监控, 她四点半左右进了家门,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他一字一顿地在电话那边说,“你确定, 她真的不在家吗?”
下一秒,吴笑慈看见宋春生从玄关的角落缓缓站起来。
借着窗户外面照进来的光,宋春生的一半脸隐藏在黑暗中,一半在夕阳下,被镀上一层金黄色。
“我看到她了。”吴笑慈对着电话那边说道。
说完,她挂了电话。
宋春生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停下。
她脸上没有表情。准确来说, 是在阳光下的那半边脸没有,另外半边在黑暗中,吴笑慈看不清。
但是随着宋春生的靠近, 吴笑慈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嘴角还没来得及结痂的伤口, 脖子上的淤青, 手臂擦破的皮和露出来的粉色的筋肉。
“我住进来的第一天, 你就把消息告诉白朗了吧。”宋春生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吴笑慈沉默以对。
事实上是第二天。
她在心里默念。
“不过也无所谓。”宋春生歪了歪嘴角,“今天让我心情不好的事太多,也不差你这一件。”她抬手打开玄关的灯,“啪”地一巴掌打在墙上。
而吴笑慈饶是做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见灯亮起来宋春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之后,还是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声。
“你身上的伤”
吴笑慈上前一步。
宋春生正往客厅的方向走,听见她的问题停下脚步,微微转头看她:“明知故问。”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一只脚踩在茶几上,两只手一边挽着牛仔裤的裤边,一边说,“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化。我还要在你这儿再住三个星期,等我走之后,我会告诉你你弟弟当时出事的真相。”
吴笑慈看着她坐在自己沙发上肆无忌惮的样子,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抱歉。”
她看着宋春生,突然开口,“虽然弟弟出事的真相对我很重要,但我现在不想继续收留你了。”
在宋春生突然停下的动作和略带惊讶的眼神中,吴笑慈继续说道,“我这几天想过,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左右他现在还在治病,当时那四个施暴的人已经伏法,后面还有什么深层的原因,我不想再追究。”
宋春生一脸不可置信:“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之前你”
“那时候是我没想开。”吴笑慈扯扯嘴角,“如果真的追根究底,那这后面的原因有何止那些所谓的‘幕后黑手’?我只是个记者,不是警察不是侦探,我现在希望的,就是我弟弟的手术能成功,能平平安安过完属于他的下半生就好。至于其他的,什么真相,什么黑幕,抱歉,我真的有点累了,不想再追究下去了。现在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回到我自己的家,推开门,里面什么人都没有。这就是我的愿望。”
宋春生看着吴笑慈,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吴笑慈说完,转身走到电视旁,蹲下身,打开电视柜的柜门,从里面拿出医药箱。
“这里面有药,擦完就离开吧。”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因疲惫而平淡,“如果不走,我会立刻报警让他们抓你回去,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宋春生专门做一期特稿,让你的脸和‘宋春生’这个名字一起,永远让所有的人都记住。”
这次换宋春生坐不住了。
她从沙发上直接跳了起来,指着吴笑慈的鼻子:“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吴笑慈蹲在地上,抬起头仰视着她,“我不欠你什么,你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经历都是自作自受,我收留你,从头到尾都不是因为我弟弟的事,纯粹只是因为我和从前在万溪村的那个宋春生还有那么点交情。但这几天我发现,你不是她。逃狱出来,住在我家,现在带着一身伤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我印象里的那个宋春生。”
宋春生一愣,觉得她的话有点好笑:“什么以前的宋春生现在的宋春生,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是吗?”吴笑慈摇摇头,“平心而论,你自己在监狱里做过什么?你越狱出来,是通过什么方式?你真的以为我这么多天就是坐在这儿跟你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宋春生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褪去。
“你都知道了。”
半晌,她握紧了拳头。
“你在告诉我,小义的死和黄少昼有关的时候,应该就能想到。”吴笑慈说,“而且黄少昼现在就在时报实习。”
吴笑慈蹲累了,索性坐了下来,后背靠着单人沙发。
宋春生低着头,手肘撑在膝盖上。
“这世界上事真的,原来这么多巧合。”宋春生用两只手把全部头发拢在脑后,眼神直直地盯着地面,“别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接近的黄少昼,也能让你这么轻易就能找到。”
这到让吴笑慈愣了一下。
大概只是宋春生没算到她竟然在很久之前就和黄少昼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吴笑慈看向她:“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原本以为你和黄佳珍关系很好。”
“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