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估算的一点儿也没错,两日之后,她的幼弟于瑾果然到了洛京城。于瑾的到来,于氏和司马昀固然很高兴,更欢喜的却是司马昶,他一改数月以来的消沉,特地向他阿嫂请求,让于瑾在洛京期间,就和他一起住在升龙居里。
见小叔子这般欢迎弟弟,于氏自然很高兴,她想着不论小叔子还是弟弟都长大了,应该不会象小时候那样淘起来没个边儿,何况这几个月以来,小叔子意志消沉,正该让她那个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乐天派弟弟开解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司马昶十岁时曾经随兄嫂去过天水,他只比于瑾大一岁,两人见面之时又正是猫憎狗嫌的年纪,两个淘气鬼儿的破坏力强大的令人难以置信,当初两个小家伙联起手来,几乎把整个天水于氏折腾的翻了天,于氏的阿爷阿娘每天都要接待至少四拨以上来告状之人,臊的司马昀和于氏不得不提前结束探亲之旅,赶紧将司马昶与于瑾这两个小魔头分开,否则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这日上午,司马世家大开中门,迎接从天水来的小舅爷于瑾。他此来洛京虽说是为了“避难”,打的却是代表天水于氏探望出嫁姑奶奶的名头,司马昀自然要大开中门以示尊重岳家。
“阿姐,姐夫,阿昶……我来啦,你高不高兴……”于瑾刚进大门,就看到姐姐姐夫和司马昶快步迎上来,他立刻嗖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和他最投契的司马昶,欢快的大叫起来。
司马昶本就对于瑾的到来很高兴,又见他对自己丝毫没有生疏之意,心情更加欢快,立刻回抱住于瑾,兴奋笑着囔道:“阿瑾,你能来洛京,我太高兴了!你来的真巧,今儿正是白马寺庙会的日子,回头我陪你一起去玩儿。”
于氏见弟弟只顾着与小叔子说完,完全不理自己与丈夫,不由轻嗔道:“阿瑾,越大越没规矩了!”
司马昶放开于瑾,笑着替他辩白道:“阿嫂,是弟弟经年未见阿瑾,一时激动忘情了。”
于瑾赶紧跑到他阿姐的面前,刻意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咧着嘴嘿嘿笑道:“阿姐,你看我终于长的比你高了……”
司马昀和于氏听了这话,再也绷不住佯怒的面容,都笑了起来。原来这里头还有一桩公案。当年司马昀陪于氏回娘家,那时于瑾刚五岁,淘气起来直恨的于氏阿爷想将他塞回妻子的肚子里。于氏是长姐,少不得要管教幼弟。可自小就是个刺儿头的于瑾怎么肯让人管着自己,闹的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把脾气极好的于氏都气的浑身打颤,抓过弟弟就是一通胖揍,把个从没挨过打的小于瑾打的尖声嚎叫,声音几乎要刺破青天。
当时小于瑾哭嚎大叫,说他阿姐仗着比他高比他大欺负他,于氏也是被气狠了,冲着弟弟大吼,我就仗着比你高比你大,打你也白打,有本事等你比阿姐高大了,你就打回来。当时围观之人都被这姐弟俩闹的哭笑不得,司马昀也是头一回发现妻子还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你长高了很了不起么,还想打阿姐找回场子?”于氏白了弟弟一眼,没好气的嗔道。
司马昀顺手弹了小舅子一个脑锛儿,笑骂道:“臭小子,长高了就有本事啦!”
于瑾一个熊抱抱住他阿姐,亲热的嘿嘿笑道:“哪能呢,姐夫,有您护着我阿姐,我得长多大的胆子才敢找她的场子,阿姐,五年不见,你都不想弟弟么,见面就凶我,枉我一心思念阿姐姐夫,一路都没投宿歇脚,跑死了三匹马呢。”
于氏抬手想敲弟弟,可到了弟弟脑门上,却变成了轻柔的抚摸,“阿瑾终于长大了,姐姐很想你。”话未说完,于氏的眼圈儿便有些发红了,孤身远嫁洛京十余年,她怎么可能不想念远在天水的父母弟妹。
“阿姐别哭啊,你看弟弟一来就把你闹哭了,别说是姐夫心疼,就算是阿爷阿娘也不能答应啊……”于瑾一句话便说的他阿姐红了脸,一丝伤感的情绪被这小子破坏的一干二净了。
看到妻子又是欢喜又是伤感的样子,司马昀心里极不是个滋味,他心里清楚,妻子是多爱孩子的一个人,偏他……对妻子深深的亏欠之意再次涌上心头。
司马昶见他阿兄眼中流露出愧疚痛苦之色,心中也极不是个滋味,可又不好明着劝慰,只能指着于瑾说道:“阿瑾,当初我们说好了你转年就来洛京,怎么拖到现在才来,你看把我阿兄阿嫂想成什么样了。这回你若是不住上个一年半载,再别想离开。阿嫂,您给世叔世婶写信呗!”
于瑾也知道他阿姐和姐夫心中最深的隐痛,更明白司马昶这是借转移话题让他阿姐姐夫换换心情,便夸张的叫道:“你还有脸说,当初要不是你临走时伙着我点了我阿爷的书房,我阿爷能出尔反尔,扣着我不让我来洛京么?”
司马昀闻言眼睛一瞪,怒道:“阿昶,当初是你挑的头,烧了我岳父的书房?”
司马昶赶紧解释道:“阿兄,我真不是有意的,阿瑾的匕首掉到世叔书房的坐榻下面,里面太黑,不点着蜡烛什么都看不清……”
于瑾赶紧扑楞楞的点头证明道:“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于氏见两个弟弟一般笑嘻嘻的,一副惫懒赖皮的模样儿,也是被气笑了,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两个,真是打死都不多!那是多荣光的事情,还有脸说呢!”
于瑾的的抗骂能力超级强,他连脸都不见发红的,只笑嘻嘻的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