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信缓声说道:“今日是来府上给老嫂嫂祝寿的,并非为议论儿女之事而来。不过老嫂嫂既然挑理了,信少不得也要说上两句。司马世兄的遗愿固然要紧,可在信看来,儿女的幸福更加要紧。两个孩子没有缘份,这婚事做罢也就罢了。阿昶是当世俊才,想来是不愁婚配的。”
司马老夫人急道:“凭谁也不是佳娘,我们司马世家只认佳娘这个儿媳妇。老身早就将司马世家的传家宝物做为定礼送给佳娘,贤弟,婚姻大事岂容小儿私自做主,这退婚什么的当不得真,佳娘还是阿昶的未婚妻,我们这便将三书六礼走起来,等佳娘及笄便为他们完婚,岂不两好合一好!”
元氏听到司马老夫人这般无礼之言,不由冷笑几声,怒道:“老夫人说的可是那对羊脂玉镯,阿昀前来退婚之时,我们便已经原物奉还了。”
司马老夫人一愣,这事她倒是没有听说过。其实那对羊脂玉镯虽然贵重,却也算不得司马世家的传家之宝,只不过是司马老夫人亲手送给宇文悦的,虽未明说,也有一层定礼之意。司马昀前来退婚之时,宇文悦便请她阿爷将玉镯交还给司马昀,就是为了免得日后受老夫人纠缠。
“玉镯也还了……”司马老夫人喃喃说了一句,那对玉镯品相极佳,是难得的珍品,若是有人送司马老夫人这般珍贵的礼物,她是一定不舍得退还的。
元氏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之色,想她们宇文世家千年流传,家中珍藏不计其数,又岂会那般眼皮子浅,看到对羊脂玉镯就移不开眼了。
既然退婚,那就断个清清楚楚,不独那对羊脂玉镯,就连其他司马老夫人相赠之物,宇文悦全都整理出来,让她阿爷转交给司马昀。司马昀回府后也未将那些东西登记造册入库,只是交给了弟弟司马昶处置,这事连掌家的于氏都不清楚,更不要说是早就不问府务的司马老夫人了。
“玉镯还了不算什么,老身会另给佳娘准备更好的,贤弟放心,我们一定奉上丰厚的聘礼,保证让贤弟夫妇满意。”司马老夫人不死心的说道。
“信敬重老嫂嫂是司马世兄的未亡人,请老嫂嫂自重,宇文世家再不堪,也不会卖女儿。”宇文信满面怒容,厉声喝道。他这一喝,立刻惊动了留在院中不曾走远的司马昶。司马昶面色大变,整个人如同流光一般冲进了正堂。
“阿娘,您胡说什么,佳娘人品何等贵重,岂可轻贱视之,世叔,阿昶绝无此意,求您明鉴。”司马昶并没有听到他阿娘说什么,只听到宇文信大吼一声“卖女儿”,真是惊的他魂飞魄散,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在宇文信面前跪倒,大声叫了起来。
“阿昶……”司马老夫人震惊的大叫一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跪在宇文信面前,满面哀求之色的,真的是她那个无比骄傲的儿子!
“阿昶起来,世叔相信你。”宇文信拍拍司马昶的肩膀,将他拉了起来。他相信方才司马老夫人那番话只是她一个人的主意,与司马昶绝无半点关系,司马氏兄弟若与他们阿娘一般眼皮子浅,便是有他在一旁扶持,只怕也是扶不起的阿斗,早就被其他虎视眈眈的世家给吞没了。
司马昶起身后站在宇文信的身边,沉着脸看向他阿娘,急急道:“阿娘,世叔一家来给您暖寿,您只做寿好了,其他事情莫要提起,千万不要伤了两家的情份!”
司马老夫人极度震惊,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直勾勾的瞪着她的儿子,忽然放声大哭:“老身是为了谁啊……培郎啊,你怎么还不带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