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特意在半夜里醒来,披上了衣服来到突纬家附近,想要看看能不能听到突纬娘的凄惨叫声。
“……在没有亲耳听到那个声音以前啊,我也一直觉得,是村子里的年轻人听岔了,然后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十个这么传开的,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动静。我就是想去确认一下……可是,可是谁能想到……居然真的有声音……”
我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答案。
真的,有鬼的呻吟声?
可是老村长惊恐的样子告诉我,他不是装的,从不信到信,他是真的经历那足以吓破胆的一刻。鬼的声音……
我没见过鬼,更没有听到过鬼的声音,但是在这一刻……我居然莫名地快要相信了。
老村长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见过的也绝不在少数,能够令他都深信不疑的鬼叫声,到底是有多么骇人听闻,我实在想象不到。
鬼……究竟会发出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呢。
我不信神,不信鬼,是名副其实的无神论者。
可发生在我的身上的“怪事”也不少,以至于我在看到老村长这样崩溃的反应以后,居然有些理解他……或许,我还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是我相信,那天晚上他一定听到了一些什么声音,一些足以把一个正常人逼到崩溃的声音……
村子的怪事,仿佛都是近一个月开始的。
有些可能是人潜意识里的误会,但有些,确实是巧合到没有逻辑可寻。我相信巧合,这世上有太多巧合之事,毫无缘由,毫无概念的发生,没有任何目的性,令人措手不及,却又会在之后不禁感叹,怎么会这样。
……
“娘。”
日头西斜,毓儿悄声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侧目看了看他,便继续盯着太阳……午后的时候,我眯了那么一小会儿,可能是因为心里压着的事情太多了,我根本就睡不太着。醒了以后,我就坐在这里,盯着太阳一直看一直看……
“我都听红玉说了。”毓儿说。他从晌午那会儿回来,睡到了刚刚。
应该是红玉把老村长告诉我们的那些事情告诉了毓儿。
他叹气的声音特别的低落,“娘,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你相信吗。”我发现我坐了太久,连自己的声音都莫名的毫无起伏,平淡的可怕。
“……”毓儿漠然良久,“以前不信。”
以前不信……在没有如此真实的感受到以前,没有人会相信那些与自己认知背道相驰的东西,可是,一旦这件事发生了,那么很容易击溃从前深信不疑的一切。
“我只相信,人心有鬼。”我说。
毓儿这一次打击不小,现在尚且还有一些没回过劲儿来。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鬼,毓儿,你知道吗?几千年以后,人还能登上太空,就是像神一样飞到天上去,甚至是比我们所看到的天还要高的地方。我们所处的世界,叫地球,是一个圆圆的存在,这个地球很大,比现今我们所知道的还要大上几十倍几百倍几千倍甚至更多……我们生活在这里,从太空的视角来看,我们就是这个地球上如同尘埃一般渺茫,如同虚无的存在。”我说,“可是在人们第一次登上太空以前,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在当时的世界里也是如同疯子一样的存在,那时候,谁能觉得人可以飞呢?更何况是飞到很高的地方,那里没有氧气,我们也不能呼吸。可是后来的人做到了,他们真的飞上了太空,他们真的飞进了宇宙。你能想到,在茫茫宇宙之间,我们身处的这个地球也是渺茫得如同尘埃一般的存在吗?”
毓儿一直默默听着,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支持,面无表情的坐着。
“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以前,每一个不可能都是要被推翻的。我们坚信的一切,可能不一定都是对的,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我问他。
毓儿的嘴唇干裂起皮,他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喝水了,整个人似乎陷入到一种混沌的状态里。要不是他的一双眼睛动了动,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石化了。
他有在考虑我的话,但是被否定所造成的打击,令他举步维艰,很难主动迈出这一步了。他愈发的不自信,因而产生一种自我否定,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一切认知是否都是错的,他开始有些害怕做出判断,因为他会本能的选择保护自己再不去受到伤害。
“毓儿,没有谁会是一直对的。就像历史一样,生活在后世的人,将我们现在所生活在的这种世界称为历史,这是一门从中学起就必修的课程,毕竟每个人都要了解,我们生活的世界曾经是什么样的。也会有一些人因为各自的喜好去了解一些事情……可是编写历史的人,就真的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吗?能够在史书上留名的不过寥寥而已,大多数人都淹没在了这几千年里,难道,我们就没有存在过吗?也有一些人,会因为喜欢一部分,而追求一部分,他们自以为看到了全部,其实到头来看到的只是一面性,但历史是什么?历史就是空虚的,你要先去推论,再去证实,然后推翻,再设定新的推论证实。所有的事情都一样,只有经得住反复考证的,才能延续下去。但那未必是对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不会突然出土一件新的文物,再去推翻我们从前所认知是对的一切……”
“毓儿,成功就是在不断失败中找寻经验的。没有谁是说要做什么,然后就能一下子做成的,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