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些许时候,看着唱月姑姑黯然笑过,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又去忙碌的身影,顿觉恍惚。赫然觉得同样为人,却因为出身的不同,有如此沉重的不同代价。为人父母,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但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却是无法改变的。生身为奴,奴籍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他们的未来。“唱月姑姑是哪里人?”
本就是随口一问,想着岔开话题闲聊的,却没想到原在忙碌的唱月姑姑突然停下了手里的事,她好像因为我的问题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很多人都有自己不想与他人说的事情,或许是我无意间触到了唱月姑姑的敏感,“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随便聊聊。”
唱月姑姑可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她听到我这么说,便做了个样子,好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我原就是这里的人,只是很多年没人提起了。”
这里的人?“唱月姑姑也是这里的人?那……”
钟离延原先瞧上的那姑娘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觉着,这唱月姑姑的姿色绝对能说得上是上等的,为何她却沦落到要在乡下做些粗活呢。
“父母卑贱,给了这卑贱的身子,有什么办法。”她无奈说道。
“里翀的父亲……”
“他只是村子里一个普通人而已,可惜死得早,里翀都未必记得他父亲长什么样子了。”唱月姑姑就像是要阻止我问下去一样,她的回答否定了一切可猜测的可能。
普通人?
许是见我并没有因此放弃,唱月姑姑说道,“里翀的父亲不是什么出色的人,这乡下女子,嫁个男人,不就图个安稳过日子吗。谁能想到他短命的很,早早就走了,倒苦了我一个人带着里翀,想着总是自己的孩子,也就不觉得太辛苦了。”
“没错,是这样的……”我应和着她说,心里却怎么都放不下了。
唱月姑姑……里翀的生母……
里翀因为钟离家的事情失踪了许多天,唱月姑姑却好像全然不在意似的。表面上她告诉我她不知道里翀去了哪里,但却也没有向任何人打听过……
这一点,就让我觉得奇怪。
再加上她和里翀的关系……里翀说过,让我阻止“他们”,这个“他们”到底包括了什么人,他却怎么都不肯开口。
难道……和他母亲有关?
可唱月姑姑只是钟离家乡下一个做粗活的人而已,能和钟离家扯上什么关系呢?
她很美。同为女子,我也觉得在她面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她真的很美……让我觉得特别疑惑的一点是,这么美的一个女子,居然在乡下做粗活。总觉得不太对劲,可又不能凭空去猜测,否则这样的诋毁后果太严重了。
我更不想去冒然伤害这样一个女人。
……
趁着午后,村子里的人都去干活了,我站在钟离瑾幼时和他母亲寒玉住过的院子里,回顾四周,这里的陈设保持着当年的模样。毕竟钟离瑾后来回到了钟离家,因为他的关系,幼时住的地方也受到妥善的保护,否则这里应该早就变了样子。
寒玉是一个人在乡下生下钟离瑾的,即便有旁人帮扶照料,但她一个女子既要承担流言纷扰,又要付出成倍的辛苦,才扛得起同时身兼父母的责任,怀着孕住在这里的时候,她承受的压力一定很大。
我记得……寒玉在临产之前,遭到她丈夫的毒打,险些溺死河中,她丈夫以为把她杀了,匆匆逃窜,因故失足跌入悬崖摔死。寒玉被浸在冰冷的河水之中,被人救下,后来是钟离己的嫡妻韩氏安排她住在这里待产……这样说起来,寒玉在这里住了没多久,就生下了钟离瑾。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立刻转过身看去……从这里能够直接看到唱月姑姑的住处。
是巧合吗?
无意间的安排,让寒玉和唱月竟成了好友,推测里翀和钟离瑾的年纪,当时唱月姑姑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村子里。两个同样身为母亲的女人,没有丈夫的保护,却越走越近,甚至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甚至后来,寒玉杀害曹氏后,假扮成她回到钟离家,韩氏应该还活着。钟离南说过,逢年节时候他们是可以去探望钟离月的,虽然钟离大人平日把曹氏和钟离月关在了北院中,可年节的时候却没有限制府里的人去探望。既然钟离南见过钟离月,那身为嫡子的钟离延,应该也去探望过。我一直觉得钟离延和钟离月之间的感情很不一般,不像是对待一个遭受父亲嫌弃毫无感情的妹妹,他应该……多少也是疼惜这个妹妹的。毕竟钟离延应该是不知道钟离南所听闻过的那个秘密的,当时钟离大人和韩氏之间的关系也不是特别融洽的,韩氏身为嫡母,她和曹氏之间确有隔阂,却安排了寒玉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她在做出收留寒玉这个安排的时候,已然是当初害寒玉出钟离家的事情,是曹氏的阴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不管放到任何时候都是适用的。
古时候这些男人希望家宅安宁,妻妾之间可以和睦相处。但是女人嘛,你宠这个就得罪了那个,你宠那个就得罪了这个,有喜好自然有偏袒,一碗水端不平很容易就生出波澜。妻妾之间当真能和睦相处的,能有几个,谁愿意把自己心爱的人分享给其他人呢,妾室得宠,当妻子的难道不心酸?久了,明着和睦,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