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闹够了,回去吧。”她笑后没再说些什么。
离公主府越来越近时,无殇平静道:“深深,待我考完试,你陪我去北方看雪吧。也不是很远,去长安就行。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雪呢。”
她平静的面孔下是不安的等待,生在岭南,长在江南,十几年来,背诵过许多关于雪的诗句却未见过一场雪。
她出生于腊月初一,那天南国疆域里,从南到北都飘着雪。白雪遇物则化,落地便融,久旱的庄稼逢雪而生,百姓不胜欣喜。南国至南之地,千百年来第一次下雪,堪称奇迹。可惜,那天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无雪之地仍旧无雪。只是人间变得风调雨顺,粮食年年丰收,战乱不常有,江山社稷有着君主希望的安康富强。
她听许多人讲过那场雪,也听别人讲过北方的雪,也从诗文里想象过雪的样子,但是听说与想象终归没有亲眼目睹般让她有兴致。
“愿意吗?愿意陪我去看雪吗?”她语气里有半分的渴求。
夏幽说过他们会早早离开,她知道这样的让他很为难,但见他点头,她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一言为定。”她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深深伸出小指,她挑眉微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若变了,谁就是小猪。”她调皮地笑。
深深勾唇点头。
“对了,关于和你下棋这件事,你,是不是给忘了?”她抬头问他。
他假装出一副真的给忘了的样子,脸上还适时地浮起一阵歉意。
“你真忘了?”她一脸失望,瘪起了嘴。
深深点头,表示很抱歉。
“那我也不能怪你,谁让你长的好看呢?”她每每看到他,天大的难过和怨气都能被冲刷掉。
猝不及防,她略带调戏的语气让他红了脸。
脸红了?无殇好奇地盯着他脸颊上的两坨红,这一盯,让他脸更红了。
也不是姑娘家,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那这月十五你来一枝书屋,我等你。”
他点头。
她松了一口气,相约之期不远了,回去后要好好准备才行。
雨打在纸伞上的声音慢慢变大,湿了身子的花猫飞快地穿过不大不小的墙洞,深深歪头看了一眼那墙洞,像是故意给那猫留的似的。檐角的雨像是一条不断的线,青石板路已经长了青苔,要提醒她慢些走路才好,他在心里默念。
脚步声轻,深深微微抬伞,望见了远处的秦暮离。他退了几步,表示为他让道。
“你刚送她回去?”秦暮离往前迈几步,谨慎开口。
深深点头,离得不远不近,秦暮离只看到他脸上的清冷。
“她无碍吧。”秦暮离握紧了伞。秦炤气急攻心,差点晕过去,他想追上她,却无法对秦炤视而不见,只能留下来。
深深再点头,尴尬的场景让秦暮离无法多说什么,确认她无碍后,秦暮离便慢慢向前走去。路过深深身边时,深深侧了侧身子准备走,他却握住了深深手。
“不要见太多,不然舍不得离开。”秦暮离低声说。
他去甩秦暮离的手,却没能一下甩开。眼神冰冷地望向秦暮离,秦暮离避过他的目光低下头道:“我怕你难过。”
他慢慢松开深深的手,声音沉重而又真挚:“迟早会到那天,我不想你难过。”
他走后,深深撑着伞站了许久。也许在想秦暮离的话,也许在想十五那天去见她时要怀着怎样的心情,也许在想梅雨季节的雨为何如此烦人。
也许什么也没想,也许想了很多。
蛙鸣声,雨打芭蕉声,灯花细微噼啪声,风声,无殇听得烦了,哀叹一声。
她慢悠悠地举着棋子,手扒拉着棋盘,摇摇头,啪地落子。
“我在等你呢,深深。”她捏起一颗棋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棋盘上。
“是我等的时间不够长吗?”她并不觉得深深是会失约的人,应该是什么事给耽搁。
她放松心态,把自己刚摆好的棋子乱七八糟地搓在一起。黑白棋子混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她哀嚎一声,又一颗一颗地将棋子放到该放的棋盒里。放好后,她打了个哈欠,惊蛰提醒她该回寝殿休息了,她应付几声便让惊蛰退了下去。
被噩梦惊醒时,屋内昏黄着,她揉揉头起身找了新蜡烛点上。珠帘和纱幔晃动几下,她又坐回棋盘那里。“你失约了,深深。”她脸色不太好,英气的面容上有一层消不去的阴霾。
一阵巨响伴随着开门声传入她的耳朵。来者的一步一步似乎走的很艰难。她侧耳听了听,按着棋盘缓缓站起。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嗅到了一阵血腥味。她感觉不妙,迅速走向声源处。
“秦……暮离?你这是,怎么了?”她看到一身伤痕的秦暮离时,眼里满是震惊。她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
秦暮离扶着桌子,一步一步向她移着,离她近一些时,他向她伸出了手。今日十五,他离她离得太近,身体里流窜的疼痛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撕烂。他嘴角慢慢溢出血,向她伸出的手也沾满了血。他望见了手里的血,怕脏了她的手,又缩回去往衣服上蹭蹭。
“跟,跟我走。”他又伸出了手,“别问为什么。”他边说,嘴角边流着血。
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迅速把自己的手放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