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君筱筱也想象不出来那该是个什么样儿的情景,只好无语凝噎,顿时什么情绪都忘光光了,她她她,她实在是不想喝那碗黑乎乎的药啊。
前几天昏睡的时候都是迷迷糊糊之中被灌进去的,也没怎么品出味儿,今儿一早霜儿端了碗药给她,她无知者无畏,一口闷了下去,差点没忍住连胆汁带药水一齐吐出来。还是霜儿在旁边惊呼一声:“姑娘您要吐了吗?奴婢再重新给您端一碗去。”瞬时使她被药臭冲昏的头脑清醒了起来,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她可不想再遭一回罪。
现在,她实在没勇气再喝一回了。想起来那又酸又涩又苦并且十分粘稠的口感,君筱筱感觉早上喝的那一碗又在胸口翻滚了,顿时觉得方温嘴角那温柔的笑意也变了味,总觉得别有深意。
君筱筱仍旧不放弃挣扎,慢吞吞将手伸上去,试探地摸了摸药碗,然后皱了眉,十分坦然地望进方温的眼睛,信誓旦旦道:“还是很烫。”
可惜方温是个求实派,亲自端过药碗,探了探温度,正经道:“现在正好,凉了药效就要打折扣了。”
君筱筱看他两眼,再看他两眼,就是不松口。
方温皱了眉头,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喝药,拿起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送到君筱筱嘴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筱筱张嘴,生病是好顽的么!”
君筱筱闻着那扑鼻未来的奇葩味道,死活不敢张嘴。可是,望着方温难得严厉的神色,她简直有点不知所措了。
方温拿她没办法,只得叹了口气,循循善诱:“筱筱,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喝药?”
君筱筱老实答道:“药苦。”
然后又觉得这么大个人了还怕药苦,脸上始终是有点挂不住的,紧跟着小小声加了一句:“药太苦了。”
方温愣了一下,他倒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原因。实在是他从不会吃饭的时候就开始吃药了,什么样的药没喝过,到如今也跟喝水差不多了,哪里还会觉出什么苦不苦。
这下他可犯了愁,这药是苦的他也没办法呀,可是不吃是绝对不行的。
方温想了一下,再次循循善诱:“咱们吃了药就吃糖好不好?”
君筱筱简直要拿被子将头裹起来了,她上一次被这样哄着吃药还是上小学的事了。
方温再接再厉,紧接着温言道:“吃了药我就告诉你怎么找到你丢的那个东西。”
然后重新舀了一勺递到君筱筱嘴边。
君筱筱早就在方温说出吃糖的时候就彻底投降,深觉这二十多年的脸都快被自己糟践完了。视线向下看着盛着药的勺子,再看看拿着勺子的那只手,然后伸手捧过药碗,仰头闷了下去。她想了一下,虽然被自己喜欢的人亲手喂药看似是一件特别具有幸福感的事情,可是这个药实在太难喝了,这要是一勺一勺地喝完跟凌迟有什么两样,万一形成条件反射导致她以后看见哥哥就想起这个一言难尽的味道,闻到这个一言难尽的味道就想到哥哥,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还不如将眼睛一闭,早死早超生。
君筱筱以一颗英勇就义的心,干了个底朝天。为了不让自己“噗嗤”一下把喝进去的药再吐出来,她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只手在胸前给自己顺气儿,努力把药水往下压。
没办法,这要是吐出来,不但前功尽弃还得重新来过不说,更重要的是,方温就坐在她面前,她要是一吐,估计能喷他一脸一身。
心上人的心上人不是自己就已经够让人难过了,要是再留下这种糟糕的回忆,她能当场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太想念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药片了!
君筱筱端过茶杯狠狠漱了漱口,再抬眼,方温已经去了隔间。
不一会儿,珠帘轻撞,方温又划着轮椅走了过来,膝上稳稳放着一个小青花瓷盘。
“筱筱,吃糖。”
君筱筱的耳朵抖了一抖,霎时间,小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