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波这才知道原来母亲因为回乡下,旷了工,才下岗了。
于老六对手下使个眼色,几个人翻箱倒柜的搜半天,回来说:“确实没钱了,米和煤都用完了,也没买。”
于老六又对另外的手下使个眼色,说:“搜人。”田美英和许小波就像小鸡一样被拎过去,衣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田美英惶恐着喊着:“别碰我。别碰我。”于老六手下哈哈笑着,来回摸着她说:“还行,老是老了点,但长的还行。”众人哄堂大笑,来回推搡着田美英。许小波双拳紧握,他心里翻腾着,愤怒着,颤抖着,心里想如果他们再过分,他就和他们拼了。
于老六哈哈笑了笑,有点不屑的说:“老娘们有啥摸的,还有没有钱。”
手下放了田美英说:“他们身上没钱。”许小波赶快把母亲拽到身后,脖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微微颤抖。
人高马大的穿着翻毛崭新皮衣的于老六,把胳膊上盘的铁链子拿下来,轻轻抽打着自己的手臂,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田美英和许小波,点点头说:“没钱了,哈,好个没钱了,理直气壮啊。行,算你们还老实,今个我就不动你们。”说着于老六环顾四周淡淡的说:“没钱了,嗯,成,拿房抵吧。”田美英忽然上前抓住于老六的脖子喊着:“我跟你们拼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做事别做太绝。不给房子,不能给房子。”
于老六冷冷的一笑,没用多大力度一个手臂就把田美英甩倒在地,不耐烦的从兜里拿出一张契约说:“签字,别墨迹,别耽误我们哥几个喝酒。”
许小波咽了咽口水,扶起田美英,气的浑身发抖,怒视着于老六,颤抖的说:“我,我要报警,你们这是,这是强占民房。”
“哈哈哈。”于老六仰天大笑的从怀里拿出大哥大说:“来来来,我给你拨号,来,你报你快报,老子手里有许建国白纸黑字的欠条,欠债还钱,没钱收房,到哪老子都占理。”
许小波恨恨的小声的说:“无赖。”
于老六脸色一变,向前一步,低头狠狠捏着许小波的下巴恶狠狠的说:“小逼崽子膀子毛还没长齐呢,跟我在这叫号呢,谁借你的胆,小心我把你这嫩爪子掰下来,再把你扔进去和你老爹做个伴。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逼崽子。跟谁俩呢。”
许小波吓呆了,在于老六恶狠狠的怒视下,他直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心砰砰跳,田美英一把拽过许小波,把许小波拽到身后嘟嘟囔囔的说:“别打他,他还是个学生,他什么也不知道,别打他,别打他。给钱,给钱,我给你钱,别打他,别打。”
于老六不耐烦的把笔塞进田美英手里说:“给钱,给钱,你还有个屁钱,你给我签,赶快签,签完赶紧滚。少跟老子在这装疯卖傻。”
田美英颤抖的握不住笔,坚决不签,许老六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揍。腿给他打折。”
他手下蜂拥扑向许小波,把许小波拽到在地,拼命踢打,田美英呆愣在那,忽然带着哭腔狂喊:“我签,我签啊,别打了别打了,我签。我签,签。”
田美英在转让房屋的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还被于老六的人押着拿出了房照和土地证。
许小波的脑袋打的嗡嗡响,迷迷糊糊的站在田美英身后,木然的看着于老六就这样把房子占了去,他没心思生气,就想这些人快点走。他是真的害怕。怕的浑身发抖,腿都站不直。
许老六看了看房照,把房契夹在里面,冷冷的对于小波和田美英说:“滚吧。”许小波下意识的说:“欠,欠条呢。”
于老六一链子就抽到许小波后背上,恶狠狠的说:“蹬鼻子上脸。欠你xx,老子来钱道都让许建国给胡了,那些土鳖都不敢来玩了,这损失谁赔。就你们这几个小钱老子都不放眼里,但我得在道上立个威,不然人都以为我于老六好捏呢,我告诉你们,这帐不算完,等许建国出来我再和他慢慢算。滚滚滚,快滚。再墨迹腿都给你们打折。蹬鼻子上脸,磨磨唧唧。”
田美英和许小波吓的脸色土灰,互相搀扶,颤颤巍巍走出了门。勉强走出院门,尽力快速的走到马路上。尽管尽力快速,可是平时几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几乎一步一步互相搀扶慢慢挪出去的。路上行人稀少,空空荡荡的让人心安,昏暗的天空飘起了雪花,抬头望向路灯,那一束昏黄的光下,密匝匝的雪花旋转着,由小到大,慢慢扑到你的脸上,润润的,地上慢慢的铺上一层纯净的被,踩在上面,前方干净坦荡,身后,排排的脏乱的脚印却杂乱无章的肆意践踏这份洁净,那样突兀,那样刺目。
路上的行人都裹紧棉衣,低头匆匆的走着,虽然寒风就着小冰碴狠狠砸在脸上,但是身着单衣校服和毛衣的田美英都感觉不到。因为他们一直都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们一直走,走出很远很远,离家已经很远了,他们都暗暗的松了口气。
田美英越走越慢,几乎被许小波架着走,又勉强走了几步,田美英紧紧用手掌按着胸口,弯着腰,很痛苦的样子,许小波赶紧扶她坐在路边商铺的台阶上。看着嘴唇发紫,双臂紧紧环抱着身体,弓着身子坐在地上的田美英,许小波心里又焦急,又害怕。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身无分文,无落脚之地。他们家的亲戚几乎都在乡下,这城里没有多少认识的人,更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