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徐行一阵,四下忽然一白,随即传来咔啦啦一声,竟是个炸雷。秦慕天看了看那漆黑如墨的夜空,道:“看来天要下雨。云儿,快走!”
刚走出二里多地,秦红云便觉后颈一凉,一滴豆大的雨落在了他脖子上。他少年时即在江湖闯荡,暮淋大雨,夜宿古庙,本是寻常之事,这时也不多在意,但见父亲放马狂奔,也不得不纵马跟上。
片刻之后,秦慕天见到不远处有两点火光,便知是家荒村野店,对秦红云道:“云儿,前面有家客栈,咱们去歇一歇。待会雨下的大了,那人必然也不会赶路。”
秦红云点了下头,然后纵马向着客栈奔驰而去,他二人所骑之马均是百里挑一的良驹,数十丈的距离转眼便至。
那客栈乃绿竹所制,颇为高雅,门口摆着几张桌子,也是擦拭的一尘不染,桌子上方挂着一张大大的酒旗,兀自迎风招展。
秦红云想不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还有这等风雅的去处,不禁心中一喜,当即翻身下马,走向客栈。秦慕天却皱了皱眉头,在后面拉了他一把,道:“云儿,这店太新太精致,只怕不是寻常的去处!”
秦红云聪颖,听他这么说,当即明白了过来,正要说话,又是一道闪电打来,转瞬之间,黄豆大的雨点已瓢泼般洒了下来。
秦红云道:“既然天公不作美,咱们爷儿俩也只能夜宿虎口了,只是那老虎最好莫要咬人,否则也只好取了他性命!”
他说着便向店中走去,秦慕天在他身后,显得忧心忡忡,微微皱了下眉,心想:哎,云儿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如此嗜杀好斗,岂是英雄好汉?
秦红云在店内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特异之处,但奇怪的是,竟然没人上前招呼,当下留了个心眼,喊道:“有人吗?”
“打尖还是住店?”
秦红云话音落下,店内又陷入了沉寂,忽然,一道阴森森地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秦慕天父子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那是店门后的柜台,秦红云进来时还没人,这时却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那人身处阴影之中,秦红云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模模糊糊的觉得此人又高又瘦,但面色却惨白如纸,活像刚从绳子上掉下来的吊死鬼。
秦慕天性格谨小慎微,刚才没注意到他,只道他是位不世出的高手,又担心他突然发难,便上前一步,护住秦红云,然后微笑道:“我们住店。”
那人不慌不忙地从柜台下面取出一支蜡烛点燃,然后一手拿着,一手护着烛火,缓缓地走了出来,打量了他二人一眼,又阴阳怪气地道:“客房都在二楼,二位请自便!需要吃食的话,叫我就好!”
“不必了!我们有干粮。”秦慕天闻到那人身上有股土腥味,哪里还敢吃他们的东西,当即推脱掉了,然后带着秦红云往二楼去,而那人就在昏黄的烛火中目送着他们,一动也不动。
走到二楼房门前,秦红云忽然连他的呼吸都听不见了,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便欲转身去看,秦慕天却及时地拉住了他,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二人各自选了间房间休息。秦红云进了房间,也不点蜡烛,直接便倒在了床上,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想着那个长相奇怪的人,莫名的感到一股危险的味道,不自觉地把剑放在了胸前。
可他一直想不到那人是谁,江湖中能让他感到危险的人并不多,绝不超过十个,但这十个人不是名震一方的掌门,便是一代宗师,绝没有理由来这荒村开店,更没理由打扮得像是个吊死鬼。
渐渐的,雨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瓦片上,本来十分动听,但在秦红云听来,却徒增烦闷。忽然,他发现雨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他猛地坐了起来,凝神仔细分辨,发现那竟是种很熟悉的声音,就像是秦伯挖地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他从床上站起来,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心想:这声音肯定和刚才那个怪人有关!于是径直走到了门外,果然,那声音又大了一些。
他似乎觉得走楼梯太麻烦,竟然一个跟头翻了下去,不过他也真是了得,不仅动作俊逸潇洒,而且落地时半点声响也没发出,即便长着肉掌的灵猫也做不到这样。
秦红云想起刚才那怪人始终待在柜台前,不禁大起疑心,于是摸黑向那边走去。然而,等他到时,那种声音却戛然而止了,他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若措。
呼吸之间,他已回过神来,忙从怀中取出火石,想要点燃蜡烛后,再做决定。就在这时,四下里忽然一片雪亮,一道闪电在店门口绽开了花。柜台后面的一切,尽收秦红云眼底,秦红云不自觉笑了,心道:难怪他如此神出鬼没,原来属老鼠的,会打洞啊!
随后他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天下真有这么蠢的人,进了地道却忘记关门?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个请君入瓮的把戏?”他想着,紧了紧手中的剑,然后右手抄了蜡烛,便灵巧地钻进了地道。那地道呈“之”字形,似乎是新开凿的,还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
外面大雨倾盆而下,地道中也泥泞不堪,秦红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不多时便从俊美的白衣少年,变成了满身污渍的黄泥鳅。
走了不知多久,泥土的颜色已从黄变黑,雨水也开始变少,但秦红云手中的烛火却开始摇晃起来,便如他身边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对这蜡烛吹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