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洒在内卡河河面上,河面金光灿灿。河的两岸有枯黄的树叶飘落,落叶如同一扇扁舟,在水上摇荡。落日余晖下,有银发苍苍的老先生和老太太牵手散步,相携的背影拉得长长的,亲密得没有丝毫的嫌隙。
风带着落叶的味道闯进一栋古老建筑,一间敞开窗子的住所内飘着食物的香味,抽油烟机兢兢业业地运转工作。一个高个子男人拿着铲子翻动锅里煎着的牛排,动作行云流水,不亚于专业的厨师,视觉上就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
外边门有动静,听到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然后钥匙插入门孔一个转动,关着的门拧开了。香味扑鼻,金发碧眼的德国女孩鞋子一蹬,光着脚往厨房跑。后面的女生把钥匙挂到挂钩里,换下鞋,摆好。厨房已经有聊天的声音了,一口纯正的德语传达着欢喜,“牛排吗?太好了,我喜欢。”
男人微笑着回答,目光向后边徐徐走来的人看过去。德国女孩笑着耸肩,“小宋,我太爱你了。”她说着就热情似火地拥着面前的人,一口亲在人脸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宋井桐,她一笑,说这个拥抱和吻应该献给掌厨的帅哥才对吧。女孩一听,碧色的眼就看向正煎牛排的人,“季先生小气得很,他才不会让我亲。”
被抱怨的对象转头,不甚在意地一笑,也不做任何辩驳,“是是,卡瑞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短短一句话,说话期间季骅的目光几次望着宋井桐,卡瑞直呼受不了,却笑着走出了厨房。宋井桐对上他柔和深邃的目光,只两秒,不知为何她低头避开了。他又望着她笑了,很是宠溺纵容,“桐桐,帮我解开围裙,准备吃晚餐。”
她很是听话地绕到他身旁,两指轻盈一动,解开了,认真地折叠好放到一旁。他说谢谢,还在宋井桐额头上浅浅一吻,她没躲开,微微笑着算是回应。这一吻到底有没有将她的心撬开她不知,至少她没有拒绝,没有一把推开。
开了一**红酒,杯盏交错,气氛过于美好,就差鲜花、蜡烛和音乐了。卡瑞忍不住开玩笑说自己不知觉成了电灯泡,破坏了两人的专属时光。宋井桐不胜酒量,喝了半杯红酒已有些晕乎,脸上红晕圈染。她自是没有醉酒,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她更希望这样温馨的时候卡瑞在,那么她不至于应付得太累。应付?居然用应付这个词?
晚饭结束才刚刚八点多,时间还早。卡瑞最近迷上了中国象棋,老是缠着宋井桐学。两个女生在客厅下象棋,季骅在一边处理他拍摄的照片。宋井桐走了田字格的象堵住了卡瑞的进攻,趁着对方愁眉苦思时,她侧头去看电脑的照片,而后又抬头去看处理照片的人,“参加会展的照片?”
季骅停住手边的工作,“嗯。你喜欢哪一张?”他问,迫切想要得到她的回答。宋井桐回都喜欢,季骅揉了揉她头顶,手掌有薄薄的硬茧,“那么捧场?有你支持,瞬间燃起了希望。”
她浅笑,转而投入棋盘。大概是她心不在焉,不该出错的一步棋子,偏偏出错了,卡瑞把她的车吃掉了,朝她得意地扬起嘴角笑。纵然错了一步,对于从小玩象棋的她而言,轻易扳了回来,把这个初学者杀得片甲不留。反应过来,她抱歉地看向卡瑞,每次她都故意留几员大将给卡瑞,这回吃得片甲不留是有些挫败人家学习的信心了。
季骅看向不对劲的她,又望向棋盘若有所思。她没有心思去注意他的目光,卡瑞要再来一局她推说该写报告了,不顾卡瑞的热烈要求残忍拒绝。眼见着她捧了电脑和医书出来,不死心的卡瑞才放弃。
敲了又删,删了又重敲,删删减减半天,电脑上还是那几行字。季骅看了她好久,她都没有发觉,察觉过来后问他怎么了也是毫无情绪的问。他用修长的手指了指电脑屏幕,“心情很烦躁,还是写不出来?要不要下去走走,散散心?”
宋井桐微笑摇头,勉强挤出笑容。她自我感觉将凝重的心事藏得很好,藏得完美无瑕。矛盾的心理将她撕裂,每每他很温柔很有耐心地对她时,明明心里边练习了千百遍,嘱咐自己千万次,但她还是本能地躲避了他。
通知栏下方跳出了一条通知消息,正好让宋井桐注意力得以分解。她滑过鼠标点开,弹跳出一张电子版的请柬。大红色烫边金花纹,漂亮的楷体写着新郎和新娘的名字,旁边贴着照片,新娘面容姣好,笑容有待嫁之人的甜蜜与憧憬。她怔忪了几秒,缓缓绽放笑容,微笑的弧度好像牵扯出了泪水,眼睛盈亮一片。
她的泪水,属于喜极而泣。那时候她就猜到了,那个结过婚,被俞雯所热爱、所眷恋的男人是谁,只是没有想到,若干年之后,他们会步入婚姻的殿堂。她为俞雯开心,纯粹的开心,终于俞雯找到了会以丈夫的名义护着她的人,不再让她忧、让她扰的人。这一刻,她不去想那段婚姻背后,到底会有怎样的风起云涌,她只想说出祝福。
最不可能的,走到了一起。最有可能的,分道扬镳,各走一倒。命运很会捉弄人,好像又不是,命运只是将适合的人留到最后,不适合的人淘汰出局而已。
出席婚礼,必然是要回国的,回荥川的。身边的男人,不大希望她回去。算一算,她已经有三年没有回荥川了。除了研二那年的新春她没有回去,每年新春她都会回国,却是直奔另一处,待上两三天陪慕筠和罗老先生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