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这座院子,虽然有三进之大,但第一进的正房位子,是一门两室,正中的大门直通后院,一旁的屋子则住了张伯,曹劲自不可能再住了。第二进就是曹劲现居的院子,正房一堂两室的格局,直接被改造成面阔三间的厅堂,根本就无法住人,不然曹劲也不会住到东厢的书房去了。
如此一来,整个三房的三进院子中,只有她现居的第三进院,才有正房。
也就是说,曹劲这是要搬去和她同住。
甄柔听张伯一说,就反应了过来,一下瞠大了眼睛。
又是意外,又是突然,一副迷茫好像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样子。
曹劲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时,正好就看见甄柔这一瞬间因为突然来不及掩饰的表情。
他不由微微眯眼,就负手站在廊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你不想我搬过去?”听不出喜怒的声音突兀响起。
书房的门敞开着,几个粗使婆子正从屋里抬衣物箱子,场面嘈杂,正在廊庑下对话的甄柔和张伯都没有发现曹劲走出来了。
还处在意外中,怀疑自己听错了的甄柔,冷不丁听到曹劲的话,顿时没话说了,只在心里想到,这下可以肯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甄柔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欠身一礼,笑盈盈迎上曹劲的目光,一派安之若素道:“夫君怎么会这般想呢。”
她当然不想曹劲搬过去。
一码归一码。
她是和曹劲有夫妻之实,更想着和曹劲的婚姻好好继续下去,但这可不代表她想和曹劲吃住一起。
她一个人独占一个院子多自在,如今甄姚又来了,有曹劲在一旁,甄姚少不得要回避。而且她是正妻,又不是姬妾之流,需要夫郎的宠爱才能安身立命。总之,曹劲搬来,诸多不便,弊大于利。
见甄柔没有任何心虚之态,面上仍是一贯的仪态万千,场面话说得比谁都漂亮。
曹劲盯着眼前漂亮得不似真人般的女人,眼底不由暗了暗,一股狠劲一闪而逝,尔后舌尖不动声色地抵了下牙槽,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先进食。”曹劲收回目光,一眼掠过院中众人,也不揭穿甄柔,言简意赅落下一句,就转身回了书房。
看着已先一步离开的曹劲,甄柔就想起先前甄姚、阿玉她们的话——体贴?
真该让她们好生看一下!
念头一起,甄柔似不经意地往身侧看了一眼,见随侍一边的阿玉正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站着,顿时无奈,撇过这一个念头间的莞尔心态,敛了敛心神,复又对张伯道:“夫君的生活作息,还是张伯更熟悉,若有些忌讳我不知道,还望张伯提点。”说着唇角一扬,笑容拂面,“夫君常年行军打仗,生活上多是辛苦,我一介妇孺帮不上什么,但夫君在府里的时候,总得将他生活安排妥当才是。”
言语情态间,尽是关切夫君的贤妻之态。
张伯一直盼着曹劲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也就眼前的甄柔能近得了身,且看样子应该还是上了心,他也不管甄柔是真心,还是为了尽本分,又抑或是做个面子上功夫,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在走。是以,他立时就笑眯了眼,背更躬下去了,丝毫不为甄柔的抬举拿乔,恭敬道:“只要是少夫人需要知道,小的定当如实以告,请少夫人放心。”
这是张伯在向她表态。
尽管张伯态度一直恪守主仆尊卑,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该确认一下。
眼下既得到满意的答案,甄柔也不再与张伯多言,曹劲可还在书房里等着呢,她这就拾级而上。
知道曹劲不喜侍女在旁伺候,甄柔留下阿玉在门口候着,独自入内。
才提着曳地的曲裾裙摆,跨过书房的门槛,一股暖烘烘的热气迎面扑来。
虽还只是初冬时节,没有冷到下雪,但北地的风厉得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是刺痛的,落在身上也有些让人吃不消,这一进到温暖如春的室内,甄柔不由舒服的微眯起眼,轻吁了一口气。
待抬眼,因着要一年没来过书房了,下意识就打量了一眼。
书房还是去年底离开的样子,正对门一排靠墙的大书架,左边靠墙的地方才设有一案一榻。
此时,曹劲已在长案后的榻上坐下。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掌灯,但天已经有几分晦色了,书房也跟着有些昏暗,倒衬得长案边一尊三脚兽面大火盆里火光熊熊,很是有些亮光。
晦暗的天光透窗而入,与辉煌的火光,就一左一右投在曹劲的脸上,让他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更显的棱角分明,面上又是似古铜的黝黑肤色,看着虽有别时下备受追捧的翩翩玉面公子,却散发着一种铁骨铮铮的男人味。
格外强硬,带着侵略意味,令人难以忽视。
莫名地,甄柔胸口漏跳一拍,脑中竟浮现床帏间的一幕,也是这样强硬的突然闯入视线,带来浓烈的窒息感。
当下一怔,甄柔就愣站在书房当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曹劲是何人,屋内虽然光线略显昏暗,甄柔人又隔的远,他还是在甄柔恍惚的瞬间,发觉了甄柔的异样。
这是……看着他失神了?
曹劲勾唇,掠过一丝笑意,似乎为了防止甄柔又口不对心的掩饰过去,几乎在发现的那一霎那,他就开口问道:“怎么脸突然红了,在想什么呢?嗯。”尾音轻轻上扬,带着不易察觉的撩拨之意。
甄柔下一瞬已察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