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曲星君不知是否得了小白龙诏令,也跑过来站在御元罩旁侧护持,他抹去嘴角血迹,勉强一笑:“赤绫上神宽心,陛下神武非常,定能擒住擎苍!”
“擎苍本体乃裂天雕,是远古凶兽,克制龙蛇族类,神武又如何!”
我在罩子内急的满头大汗,小白龙却一个不慎被擎苍的爪子钳住,龙腹八道殷殷血痕深可见骨,大片龙血洒落虚空,周遭怨灵如获大补,吃的好不痛快!
“润玉!”
旭凤见状忙振翅来援,两只飞禽在虚空大打出手,雷公电母趁机招雷引电,掩护破军星君和瑶光上神要将润玉拖回来,可幽冥深渊下忽然龙吟长啸,一条通体乌黑的巨龙探出头来,一口咬住破军甩向怨灵堆,回头再咬却被瑶光和风伯雨师缠住。
“擎司……”
我几乎咬断一口银牙,忽然极度后悔天元前的心慈手软,斩草不除根,果真后患无穷!
这厢黑龙与众神战成均势,那厢擎苍却以雷霆之势震断旭凤一翅,一手提着润玉一手提着旭凤向幽冥大阵中心一甩,狂笑道:“终有一日!终有一日!婉儿,我要这四界皆为你陪葬!”
大阵运转,怨灵哭嚎,刀兵相向,金戈铁马。
终日寂寂无声的忘川此刻喧嚣的震耳欲聋,我却仿佛甚么都听不见了。
只有胸膛内咚咚的心跳,如晨钟暮鼓。
只有血管内奔腾的鲜血,如惊涛骇浪。
视野里没有擎苍,不见众神,只有一人,只有一人温润染血的眉眼,遥遥百丈,仿佛天涯万里,又仿佛半臂咫尺。
“素闻赤绫神女修为精深却不善攻防……”
我不善攻防……
我不善攻防么?
掌了无数岁月的水,我怎么会真的不善攻防?
只不过……
只不过天元前擎司那一掌,将我背心大穴生生震碎,体内经脉倒行逆施早就不同寻常人,算下来如今身上也只有半条经脉能勉强一用。
我不是不善攻防,只是一旦同时动用大量灵力,便会撑破仅存经脉,连元神,都保不住。
可若小白龙被祭祀大阵,天地间便在不可寻,我连一个转世都无法期待。
我不在乎六界颠覆,更不在乎谁当高位,谁掌大权,但我在乎他,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他,谁都不准从我身边带走。
丹田内亘古沉寂的灵力一朝狂涌,天顶盘旋的忘川河水滴滴沸腾,无数河水化形的巨龙从中咆哮而出,千万条龙灵同时仰颈长啸,风云为之颤栗!
靠在旁侧的扶风和武曲星君同时被罡风掀开,翻滚数十丈才稳住身形!
擎苍目露惊色,曲指连点要砸破御元罩,“赤绫?你来凑什么热闹!我儿废你灵脉,留你一命,还不知感恩么?找死!”
忘川中还在不断钻出龙灵,多到连广阔深远的幽冥深渊都局促起来,河水内有拘束怨灵的上古禁制,每条水龙牵扯幽冥大阵一隅,很快将阵法撕的七零八落,我只觉背心那处滚烫惊人,元神抖如筛糠,被罡风掀飞的扶风又扑过来,却不论怎么念灵诀都打不开御元罩,他只能趴在罩子上徒手撕扯藤蔓,哪怕双掌染血,哪怕指甲翻裂,
“赤绫!赤绫!你停下!快停下!陨丹给了锦觅,你元神会碎的!”
“……快……快好了……”
我灵台摇晃,一片混沌,快连小白龙的眉眼都看不清了,却仍死撑着不肯散灵力,擎苍大阵被毁,怒火滔天,正抬掌要使冥界轮回之术,通体皮肤却忽然长出无数尖锐的冰凌,百丈外化出真身的黑龙擎司更是在虚空疯狂翻滚咆哮,龙鳞被体内冒出的血色冰凌扎的片片翻折。
控水之术精湛到极致,便是如此。
连他们身上流淌的神血,也要听我号令!
擎苍倒下,黑龙坠云,数十万天魔将士高声呐喊,昭示胜利的战旗猎猎作响,将天穹刮出一线曙光,我的眼睫却忽然沉逾万钧,元神轻飘飘的仿佛一扯便碎了,碎到虚空的每一寸,变成晶莹的星光,如同与小白龙初见那日的天幕。
耳畔有他焦急的低吼,脸颊忽然被几滴沉重滚烫的液体砸中,酸涩的咸味。
我想告诉他别慌,却一动都动不了。
一丝朦朦绿意划过眼眸,泼墨般的黑暗便将一切吞噬……
缘机仙子的话一瞬间浮现,斗姆元君的欲言又止也逐渐清晰,世间因果便是如此,有的事哪怕知道后果了又如何,再来一次,也是无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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