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个老怪物,步履蹒跚,气喘吁吁,点点滴滴往前挪。
好在它虽可恨,却也算敬业,毕竟没赖在原地不动,也没神经错乱掉头回去。
我在时间的河流里呼号挣扎,直至奄奄一息。我竭尽全力攀上了河中那块可供稍作喘息的礁石,可面对身旁的滚滚洪流,我又能在此停留多久?终究还不是要投身其中,随波浮沉,与河中其他生物一起泯灭于无形。
又想那么远干什么,不是坐在了礁石上吗?那就让清风拂过脸颊,阳光铺满全身,让灵魂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快乐与安宁。
兴冲冲地赶到方雪晴家,平日里的冷清气氛荡然无存。小小的客厅里或坐或站了好些人,大概有不少是隔壁邻居,还有些应该是安瀚的亲戚。
客厅沙发正中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头,应该是那个传说中能妙手回春的老中医。方雪晴在旁边陪着说话。
可儿一个人缩在客厅的角落里,显得有点孤单,她大概没见过家里同时来这么多大人。
我站在人群里听了一会儿,也没明白老中医说的是什么,我来的目的本不在此,自然不想多作停留。刚回身去寻找可儿,就见她无声地站在我脚边,小手拉着我衣角。
我牵着可儿,跟方雪晴说了声:“方老师,那我就带可儿出去了。”
方雪晴‘嗯’了一声,随即回过头了起来。
我知道这个时候她根本没空理我们,于是带着可儿穿过南区,出了校门,坐上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
因为是周末,学生去市区逛街购物的较多。公交车上人很挤,我抱着可儿左冲右突,想寻找一个有扶手的地方。车厢里站着的人看我抱个小孩,都主动腾身避让,终于让我挤到一个座位旁。
我单手伸过去抓椅背的上缘,碰到了座位上那人蓬乱的头发。正觉得眼熟时,那人回过头,原来是《美学》老师周恒。
周恒站起来,要把位子让给我坐,我哪敢坐他的位子。经过几番推让,我把可儿放到了座位上,站着和周恒闲聊起来。
周恒似乎心情不错,说话的时候总是笑。
我问他怎么没带着师娘一起上街,他说他老婆快生了,待在家里有丈母娘照顾着。然后又说现在生孩子开销就是大,两个人的工资只能勉强应付。我说大学老师工资不是很高吗,又问他师娘在哪里上班。他说他老婆在中学当老师,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虽不低,但想要给儿女更好的生活,还得想法子多挣点钱才好。
“你看,现在的物价这么高,看病、买菜、水电燃气,哪个不得花钱?以后还有小孩儿的奶粉,尿布,四季衣服,教育支出,还要还房贷,还想买辆小车,想起来都害怕。”他说。
我发现他很谨慎,边说话边不时地用手摸夹克里面的口袋,口袋鼓鼓的,大概是装了不少钱吧,我这样想。毕竟拥挤的公交车是小偷最常出没的场所。
公交快到站的时候,我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了。
知道我手机号的就那么几个,而他们的号码我都存进了通讯录。我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放到耳边,哆哆嗦嗦地说:
“喂------”
“喂,您好!这里是天都花苑售楼中心,请问您最近有购房的需求吗?我们楼盘------”一个标准的女中音说。
我打断了她:“对不起,我暂时没这方面的打算。”
“您可以先了解下我们楼盘的优势,天都花苑地处江景胜地,依山傍水,空气清新,交通便利,离市人民医院仅一公里,离市一中仅------”
“我真的没这方面的需要。”
“不买不要紧,看看也欢迎。您可以推荐给您的亲朋好友,我们每天早上八点钟,在市胜利广场有看房专车,期待您的光临。为满足业主的不同需求,我们推出了四房二厅、三房一厅、还有一房一厅,以及单身公寓,各种户型任您选择。我们还推出购房抽宝马活动,我们还与------”
“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我几乎吼了出来。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暴躁,我只是担心因为这个电话占着线,导致冷婉的电话打不进来,这一天我等得那么辛苦。
挂断电话,我看了看四周投来的目光,朝周恒扬了扬手机,说:“嘿嘿,骚扰电话。”
车到站后,我抱着可儿下来了,周恒也在这站下。他招手叫了辆摩的,向我挥挥手,然后匆匆跳上摩的走了。
我不知道该带可儿去哪里,我们就这样没有目的的走着。路过一家小卖部,我问可儿:
“上次姐姐给你的糖吃完了吗?”
可儿嘟起嘴说:“没有呢,妈妈都不让我吃,一天就让我吃两个。妈妈还说,以后就没有糖吃啦,要给爸爸吃药啦。”
我走进小卖部,买了两颗棒棒糖。可儿嘴里含着糖,露出一截塑料棍,一蹦一跳朝前走。
手机又响了,又是一个陌生号码。看着号码后面那一串省略号变长又缩短,我心知这回八九不离十是她打过来的了,但是现在已经不那么紧张了。我接起电话说:
“喂你好,哪位?”
“我是冷婉,可儿呢?跟你在一起吗?”
“在呢!你在哪里?”
“说你们在哪里吧,我过去找你们。”
“我们在阳武路,要不就在这边的星辉大厦下面等你吧。”
我挂断电话,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