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小老头说话,我厉声道:“不行!愿赌服输,六百块,一分都不能少。”
平生最恨别人骗我,尤其在钱的问题上,更何况他们现在简直就是明抢!
小老头用手护着自己的脖子,对我说:“小伙子别冲动,你不会为几百块钱要我老头子的命吧,真要这样,你也落不到什么好。”
我一看周围大概有他八、九个同伙 ,真要打起来,老四和柱子怕是要吃些亏。但话既已说出去了,又不好马上收回,特别是不能在这个关节眼上服软,这样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到时候我们将血本无归。
于是,我佯装冷笑:“那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本钱还你们就是了。”
“那不行,至少四百。”既然对方已经作出了让步,我也不好一口咬到底。
“你让我们这些人都喝西北风去啊。说实话,我们今天还没开张呢,总不能辛苦大半天还要倒贴钱吧!”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要是我们输了,能少得了你一分钱吗!”
这时,离我最近的那个高中生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对小老头说:
“老潘,有警察。”
小老头开始挣扎,我手上加大了力道,说:“正好,让警察评评理。看是你聚赌行骗严重,还是我参赌严重。”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他的软肋,只见他慌忙掏出钱,数了四百拍在我手里,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其余人也分头散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扔掉车把,和柱子、老四拐进了一条胡同。
出了胡同口,来到另一条大街。我们仨进了一家冷饮店,叫了几份冰激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我掏出那四百块,还了柱子二百,另外二百推到老四面前。老四看了一眼,把它推了回来。
我收起来,放进口袋说:“也行,晚饭咱们就在市里解决,找个小馆子搓一顿,打打牙祭。”
冰激凌上来了,我边吃边看着老四,说:“那个残局是不是很难破?”
以我对老四棋艺的了解,他下得那么艰难都只能打成和局,那局自然是非同一般。我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一意孤行,否则早就铩羽而归了。
老四把冰激凌里的一粒奶油裹着的黑色东西挑出来,抖在桌面上,说:
“嗯,残局都难破。就算是国手,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局,恐怕也得输。”
我乜斜着眼睛看他,说:“那你岂不是比国手还厉害?”
“不是这样说。残局变数太多,不熟悉路数的人,根本就做不到不走错一步,只要错一步,败局就定了。”
“你意思是说,你一步都没走错?那你为什么不能赢他?何况你的子力比他多出一倍不止。”
“这种残局,双方都不出错的话,下到最后一般是和棋。这跟子力多不多没关系。”
“你还是没回答我,你为什么步步走对了?”说完这句,我发现他面前桌子上的黑色小东西动了动,然后振翅飞走了。
“因为我研究过这个局,它叫‘大鹏展翅’。”
“研究过?难道你以前见过?”
“是,我以前在老家的街头上跟人下过这个局。”
“靠,那你应该知道这伙人是骗子,为什么不阻止我?还抢着要下?”
“我哪知道他们会撒赖?第一次我是输的,老老实实给完钱就走了。”
我不由得叹口气说:“果真是高手在民间啊,随便一个老头子都能跟你这个棋坛新锐打成平手。”
老四顿时有点不服气,语气也傲慢起来:“就凭他们!无非就是背熟了几个残局路数。他要敢摆满局,你都可以赢他。”
柱子抖了抖烟灰,突然说道:“你冰激凌里有只苍蝇。”
老四看了看,说:“哪里?”
“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