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了三日,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这天,筹备已久的戏班子在杨记开嗓,一出《牡丹亭》惊艳众人,赢得满堂喝彩。
望着座无虚席的杨记,时明月终于忍不住出声发问:“杨晴,这么多故事,你都从哪看来的?”
原本她想着用旧故事做戏本,没想到这姑娘又拿了个新故事出来,要说这是古籍也就罢了,偏偏这故事她听都没听过。
“秘密!”杨晴狡黠一笑,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见状,时明月不再追问,转而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这是文杰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属于你的六成。”
杨晴抬手接下,一看票面,二百两。
“文杰兄妹今日在我酒楼说最后一出,一说完就搬走了,你们之间,可是有闹什么别扭?”
“没有!”杨晴摇头,轻声道:“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候就是那么玄乎,到的时候躲都躲不开,断的时候续都续不上。”
而她与文杰兄妹的缘分,已经断在了虎城。
闻言,时明月诧异地看了女子一眼:“你在怨他们?”
“我若是怨他们,当初就不会把话本给他们。”杨晴说到这,幽幽叹了口气:“只是我们之间没有信任。”
当初她与文杰兄妹共同经历了风雨,然,对方并不信任她,如果有信任,文英就不会与时明月签下契书。
她不怨,但是心里有疙瘩,是以来到京都后,她并没有去主动联系文杰兄妹,哪曾想对方也没有主动来联系她,双方的缘分,就这么彻底断了。
幽幽叹息声为欢呼鼓掌声掩盖,心中的稍许落寞很快为热闹所驱散。
杨记酒楼外,一辆驴车停在不远处,车上人引颈听着那份热闹,眼中是与热闹场面截然相反的落寞。
“哥,来都来了,我们就同阿晴道别一声再走吧。”文英看着有些魔障的大哥,满怀期待地提议道。
“已经不是一类人了,何必道别呢。”文杰喃喃着自言自语,看向杨记牌匾的目光带着几分不甘。
“怎么就不是一类人了?”文英微微拧起眉头,小声道:“阿晴没变啊!”
闻言,文杰收回目光,强行将妹妹按回车厢内,压着嗓子道:“阿英,不是阿晴变了,是我变了。”
“大哥……”
“原本我以为,待我金榜题名,便有机会了,可我没想到,阿晴会提前来京都,更没想到,牧小公子摇身一变成了世子爷。”说到这,文杰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阿英,与她同在一座城是煎熬,知晓她的消息是煎熬,与她有联系更是煎熬。”
喜欢她的人太多,除了牧小世子,还有怀王,当初怀王在虎城的那段时间里,没少捧她的场子,足可见其用心。
在她的一众追求者中,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他不想凑上去自找难堪。
“大哥!”文英呐呐地唤了声,神情很是难过。
“只有离开京都,离开她在的地方,我才能静下心来看书,准备今年的秋试。”
文杰最后一番话掐灭了文英心中最后一丝期待,她放下帘子,缓缓坐回驴车内。
她所作一切,都是为了兄长能高中,若是兄长因为心情缘故发挥失常,她会恨死自己的。
“驾!”
车辙缓缓滚动,向着西城门方向行去。
“好!”
叫好声响起,一出戏落下帷幕。
杨晴抬手招来韩旭,轻声嘱咐一番,随后目送男子朝二楼行去。
韩旭走到二楼,打发人下去讨赏,随后冲四方食客一一作揖:“各位客官前来捧场,小店蓬荜生辉。”
“不知各位客官觉得,这出《牡丹亭》可还算得上精彩?”
“好!”不知谁带头叫了一声好,酒楼内响起一阵喝彩声。
闻言,韩旭让人端上竹牌,笑吟吟道:“若是各位客官喜欢,这出戏呀就继续唱下去,每日下午申时正准时开场,有想捧场的客官现在就可以买明日的戏票。”
“戏票?”众人一听登时蒙了:“戏票是个什么东西?”
“这戏票啊,就是听戏的票子,诸位凭票入场……”韩旭上嘴皮碰下嘴皮,麻利地解释着,将戏票的用途,以及弄戏票的初衷一一道来。
众人还是头一回听得“戏票”这一说辞,有人觉得新鲜,有人则骂起了掌柜无良。
听得骂声,韩旭也不生气,依旧端着笑脸道:“这位客官,杨记统共啊就这么点位,专门排一个时间,弄戏票,就是为了让喜欢听戏的客官有位置坐,不至于爱听戏的和不爱听戏的混在一处。你说这戏票要是不收钱,不爱听戏的图个热闹,随随便便就将票给官往哪坐去?”
“再说了,谁家听戏不给赏银的?我们这,只要您买了票,给不给赏银随您高兴,戏票就是您的赏银。”
此言一出,再无人反驳,反倒是喜欢听戏的客人颇为高兴,大赞掌柜的贴心。
京都戏园子不在少,爱凑热闹的人也不在少,有时一出戏下来,爱听戏的只能占到一半的位置,余下的全叫些凑热闹的给占去了。
“你还挺会来事!”时明月侧目看向身边姑娘,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听戏收票钱,本是会遭人议论的,可经她弄这么一出,还有谁骂得出声。
不愿给票钱,大多是不愿打赏,想着蹭戏的,哪能得什么好脸色。
“都是跟时掌柜学的。”杨晴笑眯着眼,谦虚道。
“得了吧,我可没教你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