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良久,班拂哽咽着回答了杜蘅。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眶已然通红,眼泪含在里面摇摇欲坠,她咬着牙齿,语气里满是恨意:“我不甘心!那时我不过六岁,我替我的母亲骄傲!但是,现在的我却已再也达不到她的高度!……但我不甘心又能怎样。如今这样的世道,又岂是一人之力能够撼动!如若不是上面那位的意思,又怎会形成如此风气!谁!又能赢得过皇权!”

她满面悲怆,想必也是经历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坎坷挫折。

杜蘅走近了班拂一步,握住了她紧紧攥成了一团的手,定定地望着她,目光坚定又柔和,语气自信又强大:“所以,不是一人之力,是合我二人之力。”

听到杜蘅的话,班拂瞪大了双眼。

她忍不住打量着杜蘅全身,想找出令自己不安的因素,想找出拒绝的原因。

但她最后点下了头。

“好,我信你。”

搞定了!杜蘅不由松了口气。

很久之后,久到杜蘅与班拂二人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班拂问她:“你那时是早就想好要拉我同盟了罢?那时候是想利用我吗?”

杜蘅但笑不语。

“算了,你帮我达成了愿望,利用又何妨!”班拂眉眼间尽是豁达,已再无当初教女学时的郁郁之色。

这场论儒就像是一枚石子,跌入了这风雨欲来的平静海面,于是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波。

说什么的人都有,有说梁先生晚节不保,临到即将出世之际,竟在一**臭未干的女娃娃手里失了面子;也有说这是十二皇子为了讨自己小情人欢心而使用的手段;还有说是这女娃娃使了诡计害了梁先生的。

也有参加了那场论儒的人辩驳杜蘅学识渊博,是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地赢了梁先生的,但这样的说法终究是沧海一粟,有人相信,但更多的人是不信的。

“我想你应当听说了罢,关于你之前那场论儒的议论。”这日的女学结束之后,班拂与杜蘅坐在湖心小亭里饮茶,见杜蘅还慢悠悠地泡着茶,终于忍不住先挑起了这个话头。

杜蘅只含笑望了班拂一眼,这一眼有如春风,有如醇酒,说不出写意fēng_liú。

“既然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那又有什么好在意的。”杜蘅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茶,红唇贴在白瓷的杯沿边,更衬托出她这独一无二的艳色来。

“要不……试试从十二皇子这里入手?”她都急了杜蘅还一副神在在的样子,班拂有些不开心,忍不住压低声音试探道。

“你是想听我说好呢,还是不好呢?”杜蘅失笑,摇了摇头,“不需要试探我。我并不需要再借助十二皇子了。”

“现在,这场舆论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的乞巧节,我要拔得头筹。”杜蘅十指纤纤,如削葱根一般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茶叶,目光里透出的是势在必得。

班拂并不太明白她这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乞巧节了,但是之前那场论儒让她看出杜蘅做事必定有她的道理,既然她觉得不需要管那舆论,那便肯定是不用管了。

“我不怕他们议论,还就怕他们不议论我呢。”杜蘅轻笑着,唇边流泻出一抹意味深长来。

班拂便知,对此事她早已胸有成竹了,便不再多问。

乞巧节很快就要到了。

从七月一日起,人们就开始置办乞巧的物品,乞巧市上车水马龙,摩肩接踵,好不热闹。直到七月五日,宴会就要开始了。

今年的乞巧节正巧凑了个整,于是这次的乞巧节,连皇上皇后、太后等皇族都会降临,举办乞巧比赛。

而这场比赛最后的赢家,是杜棠。

不过,这次杜蘅却不能让赢家落在杜棠手里。

这次比赛一共包含三场赛事,第一场是穿针乞巧,在一定的时间内,女子手执五色丝线和连续排列的九孔针,趁月光对月连续穿针引线,将线全部快速穿过者称为“得巧”2。得巧者进入第二轮比赛。这第二场则是临摹绣品,给胜出者相同的绣样、丝线、绣花针,在规定时间内能绣出最贴合原绣品,又最为精巧者则进入第三轮比赛。这第三轮比赛最多只有五人,在给出立意之后,迅速绣出相应立意的绣品,立意最贴切,绣品最精致者得胜。

原宿主女红中等偏上,第一场比赛倒是通过了,只是败在这第二场上,她绣技不是顶高超的,自然是绣不出令人眼前一亮的精巧绣品了。

杜蘅是没学过女红的,虽然有原宿主能力加持,但也还差着一截。比赛是七月七开始,如今已经是六月二十五了,只有十二天的时间,她到底能不能突破自我呢。

毕竟是从来没接触过的女红,杜蘅还是有些拿不定的。

最后杜蘅只能请班拂找人来教她女红,为此还被她好好笑话了一通。

“我还当你真是自信满满呢,真以为你势在必得呢,没想到还得请人帮忙。”

“你帮是不帮!”杜蘅恼怒地瞪她一眼。

见这小姑娘难得流露一回“真性情”,班拂大乐,愈发想逗逗她,故作大义凛然道:“帮帮帮!谁让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呢,我岂有不帮之理?”

班拂调笑着,在杜蘅将手里的绣品扔出去之前,先一步逃离了她的房间。


状态提示:第009章 .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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