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玉无心一句,廖雨清耸然动容,几番斟酌后缓缓开口,“可是我并不希望他一直这么黏着我,他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愿意去与人交流,我希望他尽量多一点去接触这个世界。”
未想到宁沉玉噗嗤地笑了出来,廖雨清不解,“你笑什么?”
“明明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现在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宁沉玉轻抿了口酒,又继续说着:“你说他不愿意和人交流我觉得不对,你看,他这不是亲近你了么?我倒觉得他并不像普通孩子一样需要人主动安排一个环境给他适应,有时候你也不用太担心他。”
“像星启这样的孩子,很难揣测到他的意图,还不如顺其自然。”
宁沉玉意味深长地看了廖雨清一眼,“还有,也不要小看小孩子的野心,有些野心,是可以吃人的。”
“吃人?”廖雨清不解地皱眉,宁沉玉双手合十,学着和尚的模样调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行了行了,都是酒肉穿肠过的惯犯,还装什么四大皆空。”
今夜的月轮也像饮了酒,被温酒烫出了暖洋洋的鹅黄色,层云是它微醺的酒意,顺着阵阵清风,落到了华灯街上,有人在雨楼中夜夜笙歌,有人欹枕难眠惊被薄,也有人独立瑶阶,透寒青衫薄。
星启抱着干将,背后是高台烛影摇曳,而似有什么屏障将他隔离开,宁沉玉今日也不知去哪了,怎么也不见人,害得他白白浪费一晚上。
他翘课消失的这段日子,都是找宁沉玉比试去了,比起跟派中那些畏手畏脚的呆瓜练习,不如找宁沉玉这种身经百战的比划会提升更快,不过身上倒也落了成倍的伤,尽管他真的如他口中所说的手下留情了。
星启掀开了袖口,手臂上一块怖人的淤青,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悲悯自己的意思,放下后把剑握得更紧,“还不够,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站住!!!”这寂静的小道从路口远远传来一声怒喝,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子抱着一袋东西狂奔而来,看到星启忙一个急刹车,原来是个剪短抽头的小姑娘,她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等会要是有个大汉问我去哪了,你千万不要说话。”扔下话就蹬蹬两下爬到了旁边的树上。
没过多久,果真有个手提菜刀的大汉冲了过来,对星启喝道:“哎,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短头发一身破烂的臭乞丐?”
菜刀上的腥臭味不禁让星启不满地撇了撇嘴角,然而这一举动让大汉更为不满,菜刀横对着星启的额发,“别跟我摆张臭脸,跟娘们似的,等会我把你的头给拧下来......”铁块落地的哐当声马上就盖过了他的大嗓门,被拧下的是他的菜刀。
“你的嘴巴好臭。”星启脸色阴森,还未等树上的人鼓掌喝彩,又继而说道,“人在树上你自己抓去,别跟我扯上关系。”
大汉抓着只有柄的菜刀呆住了,树上躲的人也瞪大眼,双双哑然无言地注视着这个只身离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