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玉眸光一闪,瞥了那咧嘴大笑的胡人一眼,眼神渐渐变得明灭不定。
几个姑娘尝试未果后,胡人叫喝着寻找下一个猎物,目光向人群一扫,不由得被前排那对姿色清耀风华艳绝的璧人所吸引,奸笑着迈开外八的腿殷勤地凑了过去,“姑娘可要一试?”
廖雨清垂下眼睑,盖住了眸中的锋芒,垂落于袖中的手刚要抬起来又被按了回去,眉梢微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宁沉玉。
大概宁沉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有些慌乱地放开了手,飘出了一句轻如呓语般的话,“若真如猜想的那样,绝不能贸然行动。”
“哼。”廖雨清的嘴角边浅浅地勾出倨傲的笑意,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九连环,“我可不是瞻前顾后地活到今天的。”
宁沉玉的肩膀微微一颤,再没有任何动作。
“不管用什么方式,解开了就好了是么?”廖雨清问,?胡人的目光如蛆附骨地黏在雨清的身上,但凡是个男人都知道那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意思。
片刻,人群一阵哗然。只见廖雨清手指运力,硬生生地把九连环中间那一节给折断了,被强行拆开的环扣扔回到了胡人的手上,有几节散落的环扣没接稳,掉在地上嗙当几声,胡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廖雨清挑了挑手指示意胡人,眼眸折射出冷箭一样的浮光,让胡人心中一颤,连称呼都不敢轻佻,“姑娘。。。你这就让人为难了。”
“哎,你不能耍赖啊,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解开就好。”
看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胡人一下犯了难,脸涨的更红了。
一直沉默着的同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了一眼,那胡人又把目光重新黏回雨清的身上,更为殷勤地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姑娘既然解了最难的九连环,那定有厚礼相赠。”说罢,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盒中之物让雨清的眉梢略有闪动,玉龙子?
圣运潜符瑞玉龙,自兴云雨更无踪。
不如渭水沙中得,争保銮舆复九重。
此乃皇家祈雨神器,早些年被名盗清帆窃去后就不知所踪,怎么在胡人的手里?
神物有主,人群像是踩乱的蚁群一哄而散,胡人收拾着东西也准备散场,为首的却不时往人群张望,雨清他们已不见人影。
檐角上,宁沉玉抱臂而立,“这是一块仿照玉龙子雕刻的寸家玉。”
廖雨清拿起那块玉,当说到这块是寸家玉时,眼睛里的寒光转瞬即逝地掠过,但她还未出声,星启已经抢先道:“寸家玉出自南疆腾冲,胡人来自北漠,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寸家玉?”
“星启小公子知道的还蛮多的啊。”宁沉玉眼里满是赞许,然而那个坐在雨清身边的少年却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看来自己被讨厌了呢,宁沉玉无奈地笑了起来。
“我徒弟可是古书典籍过目不忘,不过还是师父教的好。”
廖雨清拍了拍星启的头还不忘自夸,但星启却皱眉揭穿道:“可是师父你连春江花月夜都还没背下来。”
“闭嘴吃你的糖人。”尴尬的雨清又把话锋转回了寸家玉身上,“南疆拜月教.......看来今晚有人要睡不好觉了,宁兄,看来咱们的酒宴要暂时放一放了。”
星启一脸疑惑地看着师父,然而眼前的人只是身形一展又把他带回了飞琼派,一路上,雨清另一只手不断摩挲着那块寸家玉,虽然嘴角云淡风轻仿若无事地勾着,但眼色沉沉,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临睡前,师父竟然端着一盏灯来到自己的床前,星启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师父,那块寸家玉到底有什么毛病?”
廖雨清挑着灯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罩上灯罩后,那张玉容随着烛影摇曳变得朦胧,两人之间仿若隔着一个又一个的迷梦,直到她悄然靠近,才拉回了失神的星启。
“玉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那个九连环。”
“九连环?九连环有什么……”后话被卡在了喉咙里,星启的额前敷上了怡然又温和的脂香,他像是触电般睁大了眼,甚至能看清雨清锁骨上的痣。
落下时是心头惊鸿,收回是乱红匆匆。
廖雨清伸手撩开他的额发,染了蔻丹的指尖像是骚动心头的柳条顺着他的脸颊抚去,声音轻如林间片羽,“剩下的,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乖孩子要好好睡觉才能长高高。”
指尖上的飕飕凉意就像是凌晨的水露浮积在花叶上,星启只觉得眼前被迷得有些模糊,生出一种飘飘然不在人世的错觉。
师父如同守护的式神般静坐在他的床边,身上散发着温和怡然的味道,像是磨碎的鲜花又浇上了甘露,枕席在意识模糊间变得更为柔软,好似糖人融化在指尖的糖浆把他裹在梦乡里。
而梦境之外,廖雨清已秣马厉兵,身着劲装,以夜色为幕,以疾风为助,纵身跃上了高塔之上。
寅时夜最深,黑猫在空无一人的市井街头踱步,像是嗅寻到了不安的气息,猝然弓起身子,尖锐地叫了一声跳上高墙望向北门,北门通往两个地方,乱葬岗,苗疆。
寒鸦成群飞去,如同一把黑色的刀刃,带着聒噪和不详。
一声铃响,沉闷如深埋在地狱的恶犬的低吼,未等余波散尽,各家各户就有了骚动,不同的开门声,不同的脚步声,却整齐地叠在一起,虽然模样各异,但都为女子。
那轮圆月前的曼妙身姿,宛如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