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来得比预期中还要早,才进了五月,已经有些热了。
清早杜容芷便跟园园等人商量着去裁缝店拿下人们夏装的事儿——这里到底不比国公府,家里养着现成的针线班子,如今除了几个主子的衣裳,其他都是请了人量了尺寸,叫外面人做的。
宋子循听杜容芷得起劲,不由抬起头淡淡扫她一眼,“等他们做好了自然会送来,再不济你使个人去拿也一样……何苦还要自己跑趟腿?”边着修长的手已经拿起勺子舀了碗枸杞粥放到杜容芷跟前。
杜容芷挥手叫园园她们下去准备,接过宋子循递来的汤匙,“我自己也想出去逛逛。”
她舀起粥喝了一口,想起来,“对了,上回让你帮我寻铺面的事,可有眉目了?”
宋子循剥鸡蛋的手微顿了下,“已经在找了。”他动作娴熟地把蛋清从中间掰开,黄澄澄的蛋黄滚进杜容芷的碟子里,“合适的铺子不是有就能有的,你也不要太心急了。”
杜容芷明白他得是事实,想了想便道,“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位置稍差些其实也可以考虑。”
“好。”他把蛋清放进自己面前的碟子,很快又拿起一个,优雅地剥完,“还要么?”
杜容芷摇摇头,“不要了。”
宋子循温和一笑,“快吃吧,吃完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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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用过早饭,安顿好莞儿,宋子循便陪杜容芷去裁缝铺看衣裳。
两人早早下了轿,信步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
途中经过一处演杂耍的,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杜容芷也有些好奇,正想拉着宋子循过去看看热闹,忽见迎面走过来一队身穿缁衣的衙役。
众人见他忙行礼道,“宋大人。”
宋子循微微颔首,淡淡问,“什么事?”
为首的捕头忙上前拱手道,“方才衙门里接到报案,是霍员外家死了个丫头,属下等人正要过去查探……”
他话还没有完,宋子循就直觉得有道目光热烈地望向自己。
他想了想,“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是,属下告退。”捕头朝宋子循拱了拱手,遂领着人大步离开。
待一行人走远,宋子循方看向杜容芷,淡淡挑眉,“你也想去么?”
杜容芷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笑道,“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一盏茶后,杜容芷已经端坐在宋子循的轿子里。
宋子循斜睨她,“……你刚不是还不太好?”
杜容芷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一脸认真道,“我上回曾听何夫人,霍员外此人颇有品味,他设计的园子是整个山荫县最雅致的……正巧我近来在家闲着没事,寻思把园子再捯饬捯饬,今跟你过去看看,兴许能从中找到些许灵福”
“……”宋子循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颔首道,“我发现你近来脸皮越发厚了。”
杜容芷歪头想了想,正色道,“大约是近墨者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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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循跟杜容芷赶到时,霍员外正在房里安慰着哭成泪饶顾姨娘。
顾氏本就生得柔弱娇媚,此时粉黛尽褪,梨花带雨,更是叫人好不心疼,霍员外这厢还在柔声细语地耐心哄着,就听下人那边知县夫妇已进了大门。
顾氏本能地往霍员外怀里缩了缩,哽声问,“他……他们怎么会来?”
霍员外也有些不解,只安抚地拍拍她道,“你且好生歇着,我出去看看。”
顾氏心思转了几转,还不等霍员外起身,便伸手拉住他,抽抽搭搭道,“老爷等等……妾身陪老爷一起去外头待客。”
霍员外一顿,迟疑道,“这……”
顾氏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儿,柔声道,“宋大人与宋夫人头一回来,咱们总不好失了礼数……怠慢了宋夫人。”
如今家里只有顾氏一个女主人,来了女眷也确实只有她能作陪,只不过……
见霍员外面露难色,顾氏哽咽道,“妾身明白老爷担心什么……”她声音一顿,一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落下泪来,“上回在万福金楼虽是红出言不逊,冲撞了宋夫人,可妾身身为主子没有及时制止,也同样有错……如今红已不在了,妾身更该再去给宋夫人赔个不是……”着又忍不住低泣出声。
霍员外叹了口气,“罢了,既如此,你便跟我一同过去吧……”他顿了顿,又叮嘱道,“待会在宋夫人面前,切记要谨言慎行,莫失了礼数。”
顾氏忙应道,“老爷放心,妾身都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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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循跟杜容芷则被霍府管家引至前厅饮茶。
宋子循慢条斯理地抹着碗里的茶叶末,“如何?可有灵感了?”
杜容芷正四下看着,闻言微怔了怔,才点头道,“确实颇受启发……不如咱们再去案发的院子看看?”
宋子循无语看着她。
“来都来了,总得到处看看不是?”她积极游道,“不是先霍夫人去世前就一直在那个院子养胎?我猜那里的景致一定是全府最好的……”
“你就不害怕么?”宋子循无奈道,“那种场面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看的。”
杜容芷撇了撇嘴,正要开口忽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知宋大人与宋夫人光临寒舍,霍某有失远迎……还望大人与夫人恕罪。”只见一个英俊笔挺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