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病倒了。
这病来势汹汹,而且毫无征兆,等宋子循得到消息赶回来,杜容芷已经烧得人事不知。
宋子循撩开袍子在床边坐下,手覆上杜容芷额头,“怎么忽然就病了?”
园园不安地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今下午都还好好的,少夫人头疼想睡一会儿……谁知临傍晚的时候忽然烧了起来……”
他摸了摸杜容芷烧得通红的脸颊,皱眉道,“太医怎么?可用过药了?”
“太医少夫人操劳过度,加之近来气忽冷忽热,少夫人体弱经受不住,便病倒了……已经喝过一次药,等待会儿还需再喝一回。”
宋子循微微颔首,见杜容芷眉头紧蹙,嘴里喃喃着听不清的胡话,稍迟疑了下,就脱了鞋子爬上床,把杜容芷连人带被子抱了过来。
杜容芷迷迷糊糊地闷哼了声,像只奶猫一般乖乖蜷缩进他怀里。
宋子循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平日也这么乖顺就好了。
偏对着谁都是一副好性儿,唯独面对他就会竖起全身的刺……
宋子循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低头在杜容芷额头上落下一吻。
园园在旁看得羞红了脸,眼睛不好意思地瞥向别处。
杜容芷却好像有些迷恋额头上微凉柔软的触感,她下意识朝宋子循靠了靠,想要获取更多。
宋子循哭笑不得,又觉她身上烫得厉害,正想开口询问药几时煎好,就见青荷端了汤碗进来。
她见两人相拥在一起先愣了愣,才垂下眼行礼道,“爷,少夫人该喝药了。”
宋子循点点头,心翼翼扶着杜容芷靠在迎枕上。
青荷拿勺子搅动着汤汁,待不烫了就喂进杜容芷嘴里,却有一大半顺着嘴角流下,她不死心,又舀了一勺,情况依然如故。
青荷急得直冒汗,无措道,“这可怎么是好……明明先前还能喂进去的……”现在却好像连意识都没有了……如此再不吃药,情况岂不是更糟!
宋子循想了想,径自接过药碗,“你们先出去吧。”
青荷一怔,嚅了嚅嘴想点什么,可看宋子循一脸不容置喙的样子……只好低低应了声是,便跟园园等人退了出去。
烛光下,妻子一张俏脸红扑颇,粉嫩的唇瓣也变成不正常的嫣红……
宋子循略沉吟,端起碗含了口在嘴里,俯身渡了过去。
……………………
等青荷等人再被叫进去,已经过了两盏茶功夫。
她讶异地看着见底的药碗,惊喜道,“爷把药都喂少夫人喝了?”
宋子循端坐在桌前,执着茶盏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因众饶注意力都在杜容芷身上,倒也没人留意他白皙俊脸上多了抹淡淡的红晕。
等青荷拿温热的帕子给杜容芷又擦了遍脸,才想起来这儿还坐着个大活人,遂上前道,“大少爷,少夫人烧得这么厉害,只怕今晚不能好睡……要不奴婢命人把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
宋子循摆摆手,“我就睡在外间。”他顿了顿,面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平静,“你们好生伺候着,要是少夫人醒了或是有什么不适就马上叫我。”
青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欣慰道,“是。”
……………………
杜容芷昏睡了一夜。
宋子循也在外间翻来覆去了一夜。直到快亮的时候,听见屋子里传出青荷等人欢喜的话声,接着又是一阵噪杂的脚步声……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待他醒过来,已经辰时三刻了。
“少夫人现在如何了?”
园园拿了袍子上前,正想服侍宋子循更衣,见他径自接过去,就笑道,“爷放心,少夫饶烧已经完全退了。五更的时候醒了一回,喝过粥又睡着了……这会儿还睡着呢。”
宋子循点点头,拿着换洗的衣物去了净房。
等他一切收拾妥当,里间的杜容芷也醒了过来。
她脸上还带着初醒的怔怔,被宋子循抱起来坐在床头,茫然地望着他好一会儿返不过劲儿来。
“觉着好些了?”宋子循问道,声音温柔无比。
“嗯……”杜容芷闭上眼依偎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就是身上没劲儿,困乏得很……”
宋子循弯唇笑笑。
他其实有些喜欢这样的杜容芷,十分依赖他的样子……
他伸手把妻子凌乱的青丝抿到耳后,低声道,“你高烧烧了一夜,自然没什么力气。”着皱起眉看向服侍的下人,“早膳怎么还没送来?”
青荷忙道,“奴婢已经吩咐人去取了,应该马上就到。”
宋子循冷哼一声,才揽住杜容芷,轻声道,“可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杜容芷摇摇头。
可能是病中的缘故,她好像格外迷恋宋子循温暖的怀抱……甚至觉得他要是能一直这么陪着自己就好了……
她任由宋子循抱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您今不用去翰林院么?”
“不去了。”对上她询问的目光,宋子循微顿了下,“之前因为要把手头的事收一收尾,所以忙碌了些……现在年关将至,自然就闲下来了。”
也算是替他近来早出晚归,每和她连话都不上几句寻了个合适的台阶,就连两人先前那场争执,都好像被轻描淡写地一笔揭过……
杜容芷心里却只觉得苦涩。
她还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病倒的……
她本来还想告诉他,她后悔了,她不想跟他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