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沈氏一张脸由茫然变成铁青……
不远处,杜容芷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抽出帕子按了按唇角。
酒桌上忠毅侯世子夫人楚氏正得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杜容芷托着腮一脸专注地听着,末了,她笑语嫣然地捧起酒杯,柔声道,“楚姐姐,这杯酒我敬你。”
……片刻后沈氏面色如常地回来,杜容芷身上已经带镰淡的酒气。
“母亲,”她弯唇浅笑,脸上酡红一片,灿若桃花,“儿媳想回去换件衣裳。”
沈氏意兴阑珊地点点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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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两旁种着各色的茶花,杜容芷拿了只浅粉色的在手心里把玩。
“方才皓月来回,那边一切顺利,人已经都回去了……让少夫人放心。”她心翼翼道,“还有安嬷嬷……”
杜容芷冷冷扫她一眼,青荷忙低下头,“奴婢逾越。”
杜容芷把花丢在一边,拿帕子擦了擦手,“你知道就好。”
青荷听她话的语气,心下反倒稍安。想了想,又低声道,“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杜容芷看向她,“你。”
青荷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奴婢就是瞧着,少夫人先前在席上谈笑自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她顿了顿,声道,“您就不担心园园她们惹恼了庄夫人,令庄夫缺场发作么?”
“庄夫人不会拿她们怎么样的。”杜容芷不以为然笑了笑,“非但不能惩处她们,而且还一定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对上青荷不解的目光,她淡然道,“庄夫人不过是在散步时碰着两个爱嚼舌的丫头,这事在各门各府也都是常有的,与她一个来府做客的外人又有什么相干?她要是当场发落了园园跟纤云,那才当真是夺人耳目,惹人非议。有道是瓜田李下,届时不管咱们三少爷跟庄家的亲事成与不成,庄姑娘的名声都势必要受些损失。”杜容芷勾唇一笑,“你,像庄夫人这般爱女心切的人,又怎么会置自己女儿的闺阁声誉于不顾,贸然行事呢?”
“原来是这样……”青荷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不由恍然大悟。只是如此一来,这门亲事肯定就……
许是她脸上的纠结之色太过明显,杜容芷嗤笑一声,挑眉道,“怎么,你莫不是觉着,我设计破坏三少爷的亲事,有些不齿?”
“奴婢没樱”青荷赶紧摇头,“……虽然园园跟纤云是少夫人安排的,可她们那些事,却都是千真万确的……”
就连她们这些下人,有时私底下也会议论:国公府这几个少爷,大少爷清冷严肃,二少爷温文尔雅,四少爷随和善良,就连最的五少爷也生是个宽厚性子,唯有三少爷……
“三少爷他……确实不是女子良配。”青荷迟疑着开口道,“只是奴婢有些不太明白……少夫人素日跟二房没什么来往,这次又为何会突然插手二房的事?”
杜容芷冷冷勾了勾唇,“我对二房的事,确实一点兴趣也没樱不过——”她看着前方,声音忽然一顿。
青荷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前面湖榭上正站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面朝湖面,凭栏临风,似是十分惬意。
那人也听到脚步声了,不由回过头来。
一袭黑色的斗篷衬得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十分英俊。
杜容芷微怔了怔,就连青荷也忍不住低低“咦”了一声。
虽然有些不妥,不过现在改道也未免太过刻意……杜容芷心里想着,也不过片刻犹豫,就继续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此时的楚慎尧也有些意外。
原本他这次回京,除了楚家,也只跟几个玩到大的兄弟们打了个照面,平时并不怎么出来应酬。
可前几,母亲不过随口起,要他陪自己参加国公府千金的周岁宴,他也不知当时是哪根筋搭错,居然一口就应承了下来。结果今果然碰上余展晏那些纨绔,险些没让他们灌到桌子底下。
好在有余展鹏解围,他才趁机“尿遁”,溜出来醒醒酒……却不想居然在这里碰见了“故人”。
“原来是少夫人。”楚慎尧弯了弯唇角,彬彬有礼地朝杜容芷作了个揖。
杜容芷淡淡一笑。
先前众人聚在中堂看莞儿抓周,对他能认出自己倒也并不意外。
“楚公子万福。”杜容芷屈膝福了福,含笑道,“公子怎么只身在此?可是迷路了?”
楚慎尧一愣,不由诧异道,“少夫人知道我是谁?”
杜容芷面上依旧带着恰如其分的微笑,“我三次偶遇公子,皆是器宇轩昂,满身清贵。可巧方才在席上时,曾听楚姐姐与人提起,她祖家游历多年的三堂弟今日亦来赴宴……联想公子风采与楚姐姐形容一般无二,这才有此一猜。”
楚慎尧忍不住笑起来。
他本就生得甚好,如此越发如山间明月,拂面春风,仿佛整张面孔都被照亮了一般。
他爽朗笑道,“我大堂姐向来如此。便是自家蚊子咬的疙瘩也是宝贝疙瘩……想不到这么多年她的性子还是没改,让少夫人见笑了。”
杜容芷客气地笑了笑。心想先前两回遇见这人,虽觉与寻常世家子弟略有不同,言语却从不像今这般随性……倒好像两人有多熟稔似的。她这般想着,又见他两颊微红,双目炯炯,俨然已有四五分醉态,于是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礼貌地笑笑,“楚公子且在此稍候片刻,待我叫个婆子领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