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杜容芷用过早膳,正抱着莞儿在廊下看鹦鹉,景辉苑就打发了半夏过来传话。
“老夫人说少夫人的病迟迟不好也不是个事儿,既然想去乡下养病那便去吧,只是赶紧养好了身子回来过年。”
杜容芷把莞儿交给乳母带下去,轻声问道,“半夏姐姐,祖母可说了是否允我把莞姐儿带上?”
半夏回给她个安心的微笑,“老夫人知道孙小姐是您的命根子,又怎么忍心叫你们母女分离?孙小姐自然也是要跟您一道儿去的。”
杜容芷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
她倒不担心宋老夫人不肯放她走,只是会应允她连莞儿一并带去,实在已是格外开恩了……
杜容芷只觉得心情顿时舒畅不已,真心实意道,“麻烦半夏姐姐帮我禀告祖母她的恩德容芷牢记于心,便是去了乡下,也会日日抄写经文,为她老人家祈福。”
半夏嫣然一笑,“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您的话一字不差地带到。”
杜容芷柔声笑道,“如此,就有劳半夏姐姐了……”说话间接过青荷递来的荷包送到她手心里。
半夏也不推辞,只低声道,“大少夫人病了这么些日子,莫说老夫人瞧着心疼,就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看在眼里也大不是滋味……好在如今老夫人发了话,少夫人只管安心去庄子上静养,旁的什么也无须理会横竖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赶紧把身子调理好了才是正经。”
杜容芷心下一热,点头笑道,“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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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早就做了准备,众人收拾起行礼来倒也十分迅速,只是莞儿的东西略多些被褥,衣裳,玩具……林林总总拾掇了四五个箱笼。
安嬷嬷一边指挥着丫头们装这装那,一边喋喋不休地吩咐青荷,“去了那边儿千万不能凡事都由着少夫人性子……现下天儿渐冷了,晚上最好不要洗头,便是她一定要洗也务必拧干了再睡;还有夜里记得把书都收了,黑咕隆的看书最是伤眼……”青荷在旁听着连连点头。
杜容芷看了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不由揽住她嗔道,“嬷嬷快别操这些心了,我已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少夫人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长时间离开奴婢的眼……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安嬷嬷说着不由红了眼眶,“要不然少夫人还是带着奴婢一块去吧,奴婢能给您煲汤,还能帮着照顾孙小姐……奴婢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是能干很多事的……”
“嬷嬷想哪去了?”杜容芷简直哭笑不得,“就因为嬷嬷能做的事多,所以我才把嬷嬷留下。”她素净的小脸上勾起一抹冷笑,“我这一走,只怕有些人又要出来上蹿下跳,不让嬷嬷帮我看着,我还能指望谁?”
她把脸靠在安嬷嬷身上,“再说我又不是一去不返……等我的病养好了,还是要回来的。”她顿了顿,正色道,“在此之前,嬷嬷千万帮我把这儿守好了莫叫那些牛鬼蛇神把手伸进这院子里。”
安嬷嬷见杜容芷说得郑重,心里虽万般不舍,也只好答应了。
想了想,又不放心道,“少夫人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事先也未同爷商量,现在都要走了,好歹也打发个人过去知会一声……”
杜容芷脸上笑容顿时淡了淡,半晌才颔首道,“嬷嬷放心,这些我心中有数。”
安嬷嬷见状也不敢再劝,遂行了礼下去看着丫头们整理箱笼。
一直在旁干站着的园园忙倒了杯热茶递到杜容芷手里。
杜容芷接过来掀开,用茶盖优雅地刮着茶面,云淡风轻道,“等我们出发以后,你记着打发个人去翰林院跟爷说一声今日走得匆忙,就不当面跟他告别了。”
园园为难地咬了咬唇。
等回头爷知道少夫人就这么带着孙小姐走了……光是想想她都头皮发麻。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事情忽然决定得这么突然,而且少夫人打从叫人下去收拾行李到现在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摆明就是信不过她,防着她去给爷通风报信……
园园心里一时又郁闷又失落,还夹杂着对宋子循的惧怕,忍不住期期艾艾问,“少夫人……您是……不肯要奴婢服侍了么?”
杜容芷似笑非笑看看她,慢条斯理道,“其实这段日子我为了什么不爱用你,我想你心里也该是明白的。”
园园一怔,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知道少夫人是气奴婢把您的事告诉爷……可爷特地叫了奴婢过去询问,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园园红着眼眶匍匐上前,“况且奴婢真的没有多说什么,那些……那些就算奴婢不提,爷他早晚也会知道……”
“原来你还真的不明白。”杜容芷笑着摇头,“我在意的,从来不是你跟爷说了什么,又说了多少。我在乎的,只是你与我到底是不是一条心。”
杜容芷放下茶盏,淡漠地看着少女泪汪汪的眼睛,“你是公府的丫头,只认大少爷作你的主子,唯他的命令是从,我不怪你,亦无话可说。”
“只是你既然已在我与他之间做了选择,那么再要到我这儿来讨好卖乖,却也再不能够了……这个道理,你可懂得?”
园园脸色一白,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少夫人……奴婢,奴婢不是……”
杜容芷视若无睹,继续道,“不过你也用不着害怕。待我们走后你就留在这院子里,给安嬷嬷打打下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