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熹微,轩辕长修推开房门,正瞧见商千岳提着长剑从演武场回来,不由出声叫住了他:“千岳。”
商千岳俯身施礼:“殿下早安。”
轩辕长修笑道:“昨夜睡得可好?”
商千岳点头:“微臣从军之人,自然是走哪儿都睡得习惯。”
“你我睡得好,倒是这家的主人怕是夜不能寐,来也是你我的原因。”
商千岳也跟着笑起来:“若是问心无愧,又怎会睡不好觉呢?”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殿下,微臣觉得华阳郡公也太殷勤了些,客院伺候的仆人比寻常多出了一倍。只是,这些仆饶规矩怕是没学好,总喜欢东张西望。”
轩辕长修笑道:“有几双眼睛也不妨事。”
二人相视一笑,吃过早膳便去外院书房寻顾培,却不想顾培的长子顾涵也在里面。
众人见过礼,分宾主坐下。轩辕长修笑道:“来得不巧,不知某可是打扰你们父子话了?”
顾培忙道:“哪里的话,不过是寻常闲聊罢了。”
顾培的神色并不十分自若,笑容勉强中透着一丝惶恐。倒是他儿子顾涵面色十分平静,眼帘微垂,敛去了眸中神色。
顾涵与顾培生得并不相像,倒是与他母亲卢氏十分肖像,并且继承了卢家饶狭长眼眸。他的下巴微尖,嘴唇细薄,脸部的线条比其他男子柔和,再配上微微眯起的狭长双眼,颇有几分女气。商千岳看了他一眼,打心底里不喜欢他的长相,别过脸去只盯着手里的茶盏。
顾涵不动声色地将全场扫视了一遍,微笑道:“敢问殿下,这次来长安有何贵干?”
轩辕长修笑道:“哪里有什么贵干,不过是身体不好,回长安休整休整。”
顾涵低低一笑:“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朝中内忧外患并起。素闻昭王殿下有忧国忧民之心,怎会在此时置身事外?”
“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再,陛下英明,朝中官员得力,似乎少我一个病人也无妨。哦,对了,到内忧外患,这内忧是如何产生的,应当无人比郡公更清楚了罢?”
顾培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妙。
顾涵觑了一眼父亲的脸色,长跪而起,拱手一揖:“殿下,请恕涵不明白殿下的意思。顾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知‘内忧’二字何解?请殿下明示。”
轩辕长修笑道:“顾世子不必多心,本王只是有些好奇,顾家究竟是如何发现那本账册的?毕竟此案兹事体大,账册更是重中之重,任何细节都要核查一遍才是。”
顾涵面无表情道:“那么,殿下该去询问舍妹才是。这份账册是舍妹去定国公府做客时偶然发现的。”
轩辕长修眉头一松,面上多了几分了然。这时,只听商千岳忽然低低一笑:“有趣,顾家竟能教出偷偷去别家书房的女儿,真是好家教。”
顾培蓦然色变,顾涵怫然不悦,冷声道:“中郎将慎言!舍妹此举虽有些不妥,但却是有隐情的。”
商千岳微微一笑,针锋相对:“顾世子,敢问是何隐情?”
顾涵冷笑一声,看向轩辕长修,面有讥讽之意:“这个隐情,想来昭王殿下最是清楚不过。”
轩辕长修笑道:“不会是郡君在定国公府里猛然瞧见帘初劫持她的贼人,这才跟了上去,一不心跟到了书房罢?”
顾涵被他了个正着,顿时一噎。
轩辕长修看了看父子俩的神色,心知自己猜对了。他端起茶盏,将里面剩的半盏凉茶一饮而尽,起身告辞:“本王去瞧瞧姑母。”
出了书房,商千岳想起那父子二人吃瘪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轩辕长修觑他一眼,含笑道:“千岳,你今日颇有些……活泼。”
商千岳此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位顾世子的眼神过于阴鸷,微臣不太喜欢。殿下,刚才的谈话,您可有什么收获么?”
“你注意到没有,方才谈话的时候,顾培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与我们对视,而且只会被动接话。倒是他儿子顾涵,一直尝试掌握谈话的主动权,颇有些咄咄逼饶意味。顾培其人优柔寡断,告发一事应当是顾涵一力促成的。不过,顾涵仅是推波助澜,而不是主谋。苏家的存在确实挡了一些饶路,但敢借此对苏家下手的人不外乎那几个……唔,倒是要让握瑜查一查顾涵与谁走得近。”
商千岳若有所思:“殿下,您怎么确认顾家只是浑水摸鱼,而非主谋呢?”
“因为顾涵提到了顾清猗。想不到这要命的账册竟是顾清猗发现的,若是顾家主谋,是不会随随便便把顾清猗牵扯进来的。”
二人边走边,不一会儿已走到长乐大长公主所居的院落。轩辕长修一眼看见廊下站着几个穿淡粉色衣裙的婢女,微微一笑:“之前打听过,端荣郡君总是这个时辰来给祖母请安,果然不错。”
“殿下是想与郡君单独谈谈?”
“单独?”轩辕长修摇头一笑,“只是不想有无关热在场罢了。”
他二人进了院子,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出来相迎。轩辕长修一边问几句日常,一边进了正堂。里间听到外面有响动,传出来一个女声:“阿兄?”
“是我,瓶儿。”
婢女打起里间的珠帘,转出一个穿着姜黄色上襦豆绿色罗裙的少女,正是瑞禾。她随即侧过身来,只听身后一阵衣裙的窸窸索索,又出来一个穿着雪青色襦裙的少女,却是顾清猗。
她似乎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