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一直笑微微地观察着众人,此时方出言道:“安阳,不出几日大长公主便要来洛阳,到时你可要好生宽慰。”
安阳长公主便笑看向上阳公主:“高陵姑母来洛阳,是为了送我们二娘出阁罢。”
上阳公主微微垂下头去,脸颊上飞起一抹红霞。淑慎公主笑道:“安阳姑母,二娘脸皮子薄,您可别再打趣她了,不然新妇子躲起来不肯上花轿,驸马家可要找您要人了!”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安阳长公主一边笑一边摇头:“大娘好生厉害!我可不敢再取笑你妹妹了。”她眼珠一转,目光忽然落在瑞禾身上,“靖娘今年也有十七了罢?我记得你只比二娘小半岁。”
瑞禾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自己身上了:“是,靖暄的生辰在十月。”
安阳长公主便叹息:“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大。”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一晃眼已出落成这般模样了!”
她此话一出,氛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瑞禾的身份在宗室里一向有些尴尬,不过轩辕长修对她爱护得如眼珠子一般,而永辉帝又对这个幼弟很是看重,所以一般不会有人在她面前乱嚼舌头。
瑞禾看了她一眼,倒没有不满,只是暗暗琢磨起来自己何时得罪过她了,忽然忆起一事——安阳的长女似乎在与河东公世子议婚,而自己在长安时驳了河东公的面子,她不会因此而不满罢?想到这,瑞禾不由啼笑皆非。
场中一时有些沉闷,赵皇后只是微笑不语,忽然有一人道:“说来靖娘只比二娘小半岁,二娘都要出阁了,我们靖娘还没有着落呢。”
瑞禾向她看去,却发现出言打圆场的竟是赵王妃。
安阳长公主回过神来,笑靥如花:“很是,很是,此事该怪昭王,怎么对妹妹的终身大事如此不尽心。”
瑞禾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商千岳的影子,却不知这家伙如今在做甚?
女人都是好八卦的,贵妇也不能免俗,话题就转到了“瑞禾该找一个怎样的夫婿”上面。
瑞禾心不在焉地听着,脸上带着羞涩得恰到好处的笑容。忽听一人道:“昭王似乎挺中意南衙的商将军,这次昭王回长安休养,还特意邀了商将军同行呢。”
瑞禾一个激灵,向那人望去,发现说这话的是辽东王妃石氏。她想了想石氏的娘家兄长是南衙大将军石子隰,这才稍稍释怀,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丝被窥破秘密的羞涩。
听了这话便有人好奇道:“商将军?便是那位十六岁就武举夺魁的商仞商千岳么?”
“商将军倒真是少年英雄啊……”
“听说昭王对商将军还有知遇之恩呢……”
一片议论声中,还是安阳长公主的声音略显刺耳:“说到底,还是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夫呵!”
瑞禾面色微沉,淡淡道:“靖暄随师尊习剑数年,亦可算是武夫了罢?”
安阳长公主脸色一变,被她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道要她顺着瑞禾的话,公然说玉家主是武夫么?
瑞禾别过脸去,不再理她。
这时,赵皇后笑盈盈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诸位还是先散了罢。”
皇后有话,众人只得依从,除了三位公主,其他人都起身告退。瑞禾正想随着大流一起退出去,却见皇后身边的女官快步上前叫住了她:“郡主请留步。”
瑞禾只得停步回身,客气道:“阿监有何事?”
“皇后殿下留郡主用膳。”
瑞禾微微一怔,含笑应是。
赵皇后只留了三位公主与瑞禾用膳,便移至偏殿,自有宫女侍候着净了手,司膳女官已领着一队宫人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地布好了食案。
赵皇后望着瑞禾笑道:“不必拘束,只是家宴罢了。”又指着案上的一碟雪白的鱼脍道,“晓得你爱吃鱼,特地命人准备了切脍,你尝尝可合口味。”
瑞禾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拿起筷子挟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鱼肉,蘸了蘸油碟,放入口中细细品了,赞道:“很是鲜美。”
赵皇后微微点头,示意众人举箸。
既是家宴,规矩上便不大讲究。一向以率性著称的上阳公主便看向瑞禾笑道:“靖娘,老实交代!你与那南衙的商将军是怎么一回事?”
瑞禾装傻:“什么怎么一回事,二娘何出此言?”
“你可别装傻!我今儿瞧得可清楚了,安阳姑母说话带刺,你可当即就顶了回去。以前若有这种事,你多半会装没听见。如今是冲冠一怒为情郎啊!”
瑞禾心里大是羞恼,面上却撑住了,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二娘,我瞧你是自己快出阁了,这才看谁都是‘为情郎’罢。”
上阳公主羞得满脸通红:“好你个靖暄!看我不拧你的嘴!”
赵皇后斥了一句:“你给我消停些!吃个饭都不安生,哪还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淑慎公主忙道:“二娘和靖娘从小就是这样,笑闹惯了,她俩若是哪天不斗嘴,女儿可不习惯呢!”
怡嘉公主亦道:“正是!二姐这张嘴呀,也就靖娘能压得住了。”
赵皇后掌不住,被她们逗笑了:“你们啊……”
正一室和乐,有内侍高声通传:“圣人至!”
赵皇后忙站起身来,领着瑞禾等人相迎,正瞧见永辉帝走了进来:“陛下圣安!”
永辉帝亲手扶起皇后:“梓潼不必多礼。”又道,“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