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多具尸体垒在一起,就是一座尸山。
长安县衙的仵作老马正蹲在尸山前忙活,旁边几名衙役正按照田县令的吩咐掘坑。这时,一名年轻衙役忽然将手中的铁锹一丢,奔到一旁狂吐不止。他这一吐仿佛起了个头,又有几人奔出来呕吐。只是,衙役们从发现尸体到现在已吐过数回,胃里早已空了,吐了半天也不过呕出几口酸水,一个个难受得眼泪汪汪。
田县令也很想吐,但尊贵的昭王殿下还在这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甚至还上前几步与仵作老马站在一起,田县令愣是以大毅力忍住了不住泛酸的胃。
轩辕长修问:“已验过尸了?”
“是。凶手下手十分干脆利落,均是一剑封喉。”老马唏嘘道,“小人验了一辈子尸,还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伤口。”
田县令愤然道:“这些丧心病狂的土匪……”
商千岳忽道:“土匪?我刚刚查看了一下,村民们连一处抵抗伤都无,说明凶手该是何等的武艺高强。田县令,这可不是一般的土匪所为,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田县令吓了一跳:“职业杀手?商将军,职业杀手怎会与一帮村民结怨?”
商千岳顿了一下,与轩辕长修悄声道:“殿下,会否与那沉香洞有关?”
轩辕长修沉吟片刻:“沉香洞的秘密并未暴露,他们并不需要为灭口而大开杀戒。不过,从杀人手法来看,确与之前在沉香洞遇害的村民一致。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屠村……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他看了一眼苏槿,苏槿会意,对田县令道:“此案现转入刑部,贵县不必再过问了。”
田县令早巴不得甩脱这烫手的山芋,闻言面上端肃心中欣喜地应了。高兴之余,他忽然记起一事,赶紧请示:“殿下,这幸存的柳氏母女如何安置?凶手若真与柳溪村的人结怨,怕是会回来赶尽杀绝呀!”
轩辕长修沉吟片刻,唤来阿成:“去将柳氏母女送回长安,暂时安置在我府中。她们是本案最后的幸存者,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
“是。”
“千岳,握瑜,陪我去沉香洞走走。”
沉香洞附近的尸体早已被清走掩埋,洞里的景象与上次所见一般无二г酪呀上回他们在柳溪村的遭遇详细说与苏槿,苏槿听得惊心动魄,肚里更存了许多疑问。及至到了沉香洞,他顾不上其他,立时四处勘察起来。
轩辕长修静默片刻,走到那堆干草旁慢慢躺了上去。他阖上双目,似乎在模仿那被囚之人的状态,这样静静感受了好一会儿,他的右手无意识地一伸,触到了一处被干草遮住的洞壁。
他倏然睁眼,将干草扒开,只见那洞壁上绘着一只小小飞燕。这飞燕的图案极小,又被干草刻意盖住,难怪上回没有发现。
商千岳和苏槿也凑过来看,那飞燕只有寥寥数笔,整体呈暗红色,画得极为潦草。轩辕长修凑上前嗅了嗅,肯定道:“是用血画的。”
商千岳猜测:“这可是那被囚之人留下的讯息?飞燕……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长修唇角微勾:“先是沉香,再是飞燕,这世上的巧合本就少得很呐……”
从柳溪村回到长安时已是晚上了。王府长史吴维亲自迎了出来:“殿下辛苦了。”
轩辕长修微微颔首:“柳氏母女可安置好了?”
“微臣已命人将她们安置在了西南角的棠园。”
“郡主可回来了?”
“郡主是下午回来的,此刻正在棠园之中。”他迟疑了一下,“殿下,那小娘子似乎不大好。郡主已为她请了不少郎中,都说不中用了……”
“哦?”轩辕长修微微一惊,想起月娘可爱乖巧的小模样心中不忍,“本王去看看。”
吴维急忙劝阻:“殿下,您奔波劳累了一天,好歹先用些饭食,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住?”
轩辕长修笑道:“文雍莫急,本王还撑得住,倒是那小娘子怕是等不及了。”
走至棠园门口,恰看见丫鬟将几个灰头土脸的郎中送出去,里面传来瑞禾的声音和压抑得极低的抽泣声。
“真是一群庸医!”瑞禾骂完一抬头,不由一呆,“阿兄,你们回来了?”
轩辕长修向她安抚一笑:“月娘如何了?”
瑞禾叹气:“你自己看吧。”
月娘卧在榻上,双目紧闭,小脸煞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柳云娘守在床头,默默垂泪。
轩辕长修上前细细把脉,他自己久病成医,于医术一道颇有造诣。月娘的脉搏极弱,几乎摸不到,他凝神诊了好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抬眸问柳云娘:“她是什么时候成这样的?”
柳云娘哑着嗓子道:“今早见那……景象后,承受不住,晕厥过去便不见醒来。适才来了不少郎中,都说是惊吓太过犯了癔症,只怕……只怕……”她再也承受不住,伏在床头哭得肝肠寸断。
轩辕长修转头吩咐瑞禾:“去将银针取来。”
“是。”
不一会儿银针取来,轩辕长修正色道:“柳娘子,此法凶险,月娘年幼体弱,恐承受不住,娘子可愿一试?”
柳云娘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代之,但她毕竟心性坚定,只犹豫了一瞬便下定决心:“是,请郎君救我儿性命!”
轩辕长修便命瑞禾将月娘抱起坐好,吩咐道:“一会儿我施针时,你以内力尽量护住她的心脉。”
“是。”
轩辕长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