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禾气呼呼地寻到了轩辕长修,劈头就问:“阿兄,陛下怎么这个时候将四娘接了回来?”
轩辕长修看了她一眼:“就是你想的这个理由。”
瑞禾眼圈微红,似乎在为四公主委屈:“他们怎么能这样?将四娘一个人丢在行宫十几年,不闻不问,好事从来没有她的份,如今需要人牺牲了,倒想起她来……他们怎么能如此龌龊!”
“瓶儿慎言!”轩辕长修冷声斥道。
瑞禾咬住嘴唇,几乎快哭了,她看着轩辕长修,突然问道:“阿兄,若阿史那毕昂没有嫌弃我是假郡主,你会不会向陛下进言让四娘和亲?”
“会。”轩辕长修凝视着妹妹,“瓶儿,我不是圣人,在我心中亲疏有别,虽然我也很喜欢四娘,但是比起你,我只能选择舍弃四娘。”
瑞禾闭了闭眼,她知道轩辕长修的是真话,她也感激兄长没有因为照顾她的心情而欺骗自己,但她觉得很伤心,很难过,甚至比自己下定决心去和亲还要难过:“我明白了,在这个宫里,如果无权无势,哪怕贵为公主,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轩辕长修叹息一声,拍了拍妹妹的手,柔声道:“这家,本就不是一个讲究亲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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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的车驾缓缓入了崇庆宫,驶过两仪门,女官笑道:“已经入后宫了,公主若是好奇,可以将车帘掀开。”
四公主抿嘴一笑,看了一眼阿萤,阿萤早按捺不住了,此时得了公主首肯,立时伸手将车帘掀了起来,崇庆宫中的风光顿时展现在两人眼前。
阿萤看直了眼,声对四公主道:“公主,这与我们蓬莱行宫大不相同呢。”
四公主点点头:“蓬莱宫中的宫殿楼宇奇巧俊秀,而崇庆宫中的宫殿则更加恢弘大气些。我幼时的记忆已经不真切了,此时故地重游也没唤起一二来。”
主仆二人一边观赏着沿途景致,一边低声着话,又过了好一会儿,车驾停了下来。女官肃然道:“昭阳殿已到,请公主下车。”
四公主闻言也摆正了表情,端正了身姿,等车驾完全停稳,外边的女官再请了一次,这才扶着阿萤的手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而不失别致的宫殿,初升的太阳光打在绿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彩。殿门口已有十数名宫人女官在等待了,看见四公主齐齐福身请安。有一名穿戴与众不同的女官迎上前来,笑容满面道:“请公主稍待,奴婢已遣人去通报了。”
四公主含笑地应了声好。
没等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有人传召的声音,那女官笑道:“公主,请。”
四公主深吸一口气,迈着宫中标准的莲步走了进去。
昭阳殿中的摆设并不奢华,上首坐着一对中年夫妇,正是永辉帝与赵皇后,赵皇后下首还坐着一位年轻些的妇人。这位年轻些的妇人似乎很是激动,当四公主进来的时候,她险些失态地站起来,还是身后的宫女扶了她一把才稳住。
四公主一路目不斜视,微微垂着眼帘,不敢直视上面的帝后。她走到大殿中央,款款拜下行四跪二叩稽首大礼:“女儿拜见父亲母亲,恭请父亲母亲福寿安康。”
四公主进殿的时候,赵皇后就一直在观察她,见她姿态从容,礼数周全,心中便有三分满意,待她行礼毕,立时便叫了起:“快快免礼,我的儿,你这些年可受苦了。”
四公主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没有话。
赵皇后赐了座,仔细端详起她来,只见她深目雪肤,眸色极浅,容貌迥异于中原汉女,确实与她生母如出一辙。这样一副胡女的样貌,难怪永辉帝心中不喜,丢在行宫十几年不闻不问。
永辉帝确实不喜欢自己的女儿长的一副番邦蛮夷之貌,但想起自己接四公主回宫的初衷,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几句。四公主有些受宠若惊,谈吐文雅,应对得当。永辉帝见她双眸亮晶晶的,一脸孺慕之情,倒将心中的不满散去不少。
帝后二人没有留她太久,只略了几句话。赵皇后温和道:“你一路舟车劳顿,快些回去歇息罢。你居住的宫室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南苑的飞霜殿,未出降的公主都住在南苑,日后你们姐妹也好多亲近亲近。”
四公主连忙道谢,一脸感激。
赵皇后又看了一眼有些坐立不安的安充容,笑道:“你与安充容也许久未见了,总有些体己话要。我和你父亲便不留你了,去罢。”
安充容在这边当了半陪衬,此时终于有了她话的份儿,立刻长跪而起,真情实意地道了谢,与四公主相携离开了。
待出了昭阳殿,安充容立时便掌不住了,一把将四公主抱在怀里,哭道:“咏玉,我的咏玉……”
四公主伸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拍了拍:“阿娘,我回来了。”
安充容哭得停不住,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四公主身边的女官怕影响不好,这才强行将二人分开,劝道:“充容,有什么话,不妨回去再。”
“是啊,阿娘。”四公主温温柔柔地笑道,“我们回去慢慢。”
昭阳殿门前发生的事,自然有人报告给赵皇后。赵皇后听了,作势用帕子擦了下眼睛:“可怜见儿的,母女分离了十几年,终于团聚了。”
永辉帝“嗯”了一声,神色淡淡的。
赵皇后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彻底放下心了,建议道:“等四娘休息几,再让她见一见后宫与宗室的人,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