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修的车驾到了熊府,远远便瞧见熊明梧带着熊明槐等在门前,他们身后不远处立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衣中年人,正是那柯先生柯一舟。不过才一夜工夫,柯一舟的脊背似乎更佝偻了些,人也显得苍老了些,鬓边的霜色给他染上了几分落魄。
轩辕长修在阿成的搀扶下下了车,熊明梧带着熊明槐迎上前来,长揖及地:“昭王殿下大驾光临,明梧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轩辕长修道了声“免礼”,他含笑打量着面前这位丰神俊朗、礼数周全的年轻人。熊明梧微微垂着头,眼神也是向下的,以示恭敬,但即便处于卑位,他通身的气度也是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没有半点的谄媚或是畏惧,尤其是相较于他身后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的熊明槐。
轩辕长修笑道:“十二郎似乎并不意外本王会来,也似乎知晓本王的来意。”
熊明梧恭敬道:“殿下的心思,明梧不敢猜测。”他侧过身,伸手作请,“今日公堂之上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殿下忧国忧民,只怕没有心思好生用膳。如今虽然已过了午膳的时辰,明梧斗胆请殿下移步花厅,用些饭食。”
轩辕长修哈哈一笑:“这你可错了。没有饿着肚子就能解决的事情,既然如此,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不会影响本王的食欲。而且,本王自幼体弱多病,只能规律饮食,不得随性,因此这用饭就不必了。”
“殿下说的是,明梧受教。”
“今日本王过来,一是想讨杯茶吃,二是想与十二郎说几句闲话,不知十二郎可否赏光?”
“殿下垂幸,明梧荣幸之至。请。”
一行人进了熊府,轩辕长修拒绝了坐檐子,只说要在府里随意逛逛。熊明梧自然无有不应的,便引了众人去后园闲逛。
只见后园之中亭台楼阁古拙质朴,简约中又透着几分野趣,再合着参天的古树、攀高的青藤,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历史的厚重感,与金碧辉煌、步步金玉的蓝府后园又是截然不同。
轩辕长修一边参观,一边赞叹:“这园中的布置倒是甚合我的眼缘。”
熊明梧道:“这座府邸是历代祖先留给后人的,后园的布置也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到了家父这一代,后园并未如何大动,只是明梧年少轻狂的时候做了些许改动。”
轩辕长修止住他的话头:“你先别说,让本王猜一猜哪几处是你的手笔。”他略一思索,张口便说了三处,都是质朴可爱、颇有野趣的,“本王猜得对不对?”
熊明梧面露惊喜之色:“您说得对极了!”
轩辕长修哈哈大笑:“看来本王也能算得上是十二郎的半个知己了。”
一行人边走边聊些景观布置,十分得其乐融融。走了半晌,熊明梧敏锐地察觉到轩辕长修的呼吸声渐重,出言建议道:“殿下,这园中就有一座暖阁,不如就去那儿吃茶可好?”
轩辕长修正走得有些累了,他的提议恰到好处,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甚好。”
熊明梧口中的暖阁其实是一座树屋,里面的家具摆设也都是木制的,轩辕长修环视了一圈,把玩了两下竹根沤成的茶杯,啧啧称奇:“这么有趣的树屋,想来也是十二郎的手笔罢?”
熊明梧笑道:“正是,让殿下见笑了。”
轩辕长修倒很是喜欢的样子:“甚是有趣!等本王回京后,也想依样画葫芦地弄一间树屋。”
几人围绕树屋说笑了几句,轩辕长修便将话头引向正题:“十二郎,你是少见的聪明人,有些话本王就直说了。”
熊明梧放下茶杯,正色道:“殿下请讲。”
“蓝府管事的那三起案子以及威胁驿丞毒杀伍十一的案子都是这位柯先生做的罢?”
柯一舟立在门口,宛如一尊雕塑,似乎没有听见轩辕长修的话。
熊明梧点头承认了:“不错。昨夜商将军来了又走,明梧便知道殿下已经怀疑到明梧的头上了。”他微微一笑,“明梧也没想到,殿下竟能想出那样的办法,在宴会上检测众人。不过,明梧还有一惑,殿下怎么能算到我一定会携柯先生前往?若明梧只带了一个普通的护卫,殿下不就失算了?”
“从你的手法来看,本王认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是一个敏感多思、小心谨慎之人。而那场宴会,祸福难测,又必须要现身于人前,所以他一定会携那名高手前往,以求安全。”
熊明梧抚掌而笑:“殿下分析得一点不错。数年前,柯先生遭人暗算,身受重伤之际,是家母出手相救。柯先生为了报恩,在家母去世后,一直护持在明梧身边。这次也是明梧百般恳求,柯先生才答应出手的。”
轩辕长修摆手道:“本王今天不是来问罪的,你不必如此。”他顿了一下,“昨夜,千岳来此试探柯先生,却是打草惊蛇了。你察觉到本王已经怀疑到你,于是暗命秦玦离间蓝玺与伍世勋的关系,并说动其到州衙自首。本王查过,秦玦在十几年前就到蓝玺身边做事了,你可真是计议深远啊!”
熊明梧笑道:“这一点,殿下说错了。秦先生并不是明梧的人,明梧充其量也只是给他提供了些许方便罢了。秦先生并不应该姓秦,而应该姓蓝,他是蓝玺同父异母的弟弟。”
轩辕长修微微一怔,继而反应过来:“第二名死者吊死的那座小楼,蓝玺曾提起过,这小楼曾是他父亲的宠妾所住。这个宠妾……”
熊明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