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主厅里的人多半是陆家本家人,寿宴之上忽闻老寿星薨逝,一时之间俱都又惊又惧,呆立原地。
陆家大郎陆鸿煜此时已反应过来,一看二弟陆鸿鸣还扑在老父身上哀哀哭泣,而三弟陆鸿丰却像是吓傻了一般,呆立原地,脸色惨白。
他当机立断,唤来管家吩咐道:“立刻吩咐府中护卫把守住各个出口,不得放任何一人出府!另外再派人安抚住各位客人,勿要让他们生出不满。”
管家答应一声:“此事……可要瞒着各位客人?”
陆鸿煜的脸色十分难看:“事发如此突然,怎么可能瞒得住?”他的目光缓缓将在场众人扫了一遍,“还是先不要告诉众人真相……陆伯,还要劳烦你亲自去一趟刺史衙门。”
陆管家点点头:“大郎君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这时,在场的众人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各种惊疑、害怕、打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陆鸿煜又看了一眼低声啜泣的陆鸿鸣,清清嗓子,高声道:“诸位且请稍安勿躁,家父……”他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似是悲痛已极,“家父已经去了……还请诸位在他灵前莫要喧哗……”
厅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偶尔响起一两声陆鸿鸣低低的啜泣声。这时,忽听“啊——”的一声尖叫,陆鸿丰涕泪横流,状若疯癫,一手指着轩辕长修尖叫道:“是你!你害死了父亲——!”
他这一声喊,登时将所有饶目光都拉去了轩辕长修身上。
轩辕长修在陆鸿鸣扑上来时就自然而然地退后一步,一直站在主位旁边。而商千岳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一步的地方,一只手已悄悄握住了剑柄。
陆鸿煜本已将这两个不速之客给忘了,经陆鸿丰这么一喊才想起来,先斥了一句:“三弟,不得胡言乱语!”又转过身来,冷冷地审视了一番轩辕长修,“二位,如今敝府无法待客,还请二位先去偏厅暂坐。”
轩辕长修淡淡道:“可是这位陆三郎指认某为凶手,某若是不当众辩驳一二,怕是不妥罢。”他上前几步,双眼直视着陆鸿丰,“陆三郎,你你为何怀疑我害死了你父亲?”
陆鸿煜正欲警告他不要乱话,只听陆鸿丰又嚷了起来:“父亲本来还好好的,就你走过去碰了他一下才……”
轩辕长修微微一笑:“你不妨问问二郎君,令尊是否已浑身僵硬?这明令尊至少在半个时辰以前就已经死了,又如何能是齐某刚刚碰了一下才致死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目光也很平和,但陆鸿丰在他的注视下却瑟缩起来。
“住嘴,鸿丰!”陆鸿鸣一把将他扯到身后,低声斥道,“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他转过身来直视着轩辕长修,目光中多了几分怀疑:“齐郎君,先前是你叫破了此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正如三郎君所,我试了陆家主的颈脉,这才确认。”
陆鸿煜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那你……”
轩辕长修摇摇头:“齐某自幼酷爱这些道,先前看陆家主的气色不对,所以才起意一试,没想到……”
陆鸿煜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陆鸿鸣一眼:“还请齐郎君暂留陆府,某已经遣人去刺史衙门报案,想必一会儿便有分晓。”
轩辕长修看了他一眼:“大郎君还不令人拿住所有伺候陆家主的仆人?若是再耽搁片刻,只怕人证物证一起消失了。”
陆鸿煜喝道:“足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轩辕长修不答反问:“宴席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鸿煜没有话,反倒是他身后的陆鸿丰愣愣地答道:“一刻钟前。”
“陆家主是何时到的?”
“几乎同时——父亲入席后,大兄才宣布开宴的。”
陆鸿丰回答得一板一眼,不知是被轩辕长修吓魔怔了还是怎的。陆鸿煜却突然反应过来,厉声喝问在场的管事:“那两个搀扶父亲入席的厮呢?”
那管事此刻也反应过来,吓得面色惨白,话也直哆嗦:“大郎君,这两个厮面、面生得很,的也不认识……”
“还不快去把人抓来!”
伴着陆鸿煜的一声暴喝,管事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大兄……大兄莫急,父亲在之灵,定然不会放过害死他的凶手……”陆鸿鸣此时终于止住了眼泪,他哭得一双眼睛肿如核桃,话犹带着浓重的鼻音。
陆鸿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话。
陆鸿鸣又转向轩辕长修深深一揖:“齐郎君莫怪,今日实在失礼至极……”
轩辕长修伸手相扶,温言道:“有不测风云,二郎君节哀。”
陆鸿鸣握着他的手,言辞恳切:“先时全赖齐郎君慧眼,还望暂留府中,襄助我等捉拿凶手,以告慰家父在之灵……”
轩辕长修面露迟疑之色:“这……”
不想却是陆鸿煜开口相劝:“二弟所言甚是,还请齐郎君能够出手相助。”
“我尚有一厮在府外……”
陆鸿鸣立刻道:“不劳郎君操心,鸿鸣即刻派人去请。”
几人话间,官府的人已是到了。
在明州,陆家无事,更别是这样人命关的大事。来的是明州法曹参军陈柯,一进门便命人封锁现场,将无关热全都请到偏厅等候。
轩辕长修注意到跟随陈柯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名男子,明显不是官府中人。这男子约摸二十五六岁,眉目清秀,虽是普通布衣,却也有卓然风姿,此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