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家的寿宴还在继续,轩辕长修早早打发了阿成去打听消息,自己一改昨日的装扮,换上一身枣红色的圆领锦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狐裘。黑发用金冠束了,还别出心裁地在发髻边簪了一朵嫣红的芍药,腰间的金革带上挂了一枚腻白的羊脂玉佩,浑身上下散发着“多金”的气息。
为了配合他,商千岳也换上了金冠锦袍,又将那柄一眼看去就不是凡品的沧月剑挂在腰间。
二人互相打量一番,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轩辕长修展开双臂:“怎么样,像不像腰缠万贯的大商人?”
商千岳仔细端详了一番:“兄长清贵之气有余,而铜臭之味不足,是以扮起商人来还差了些火候。”
闻言,轩辕长修又对着铜镜端详了片刻:“也还罢了,只要能让我们进陆府的二门就校”
一直等到时辰近午,二人这才出了门,骑马施施然地向陆府而去。
到陆府时,寿宴已经开始了。轩辕长修骑在一匹高头白马身上,白马配着金笼头、金鞍鞯和华丽异常的障泥,一脸倨傲地过来。到了乌头门也没有下马的意思,果不其然被迎宾的管事拦住了。
那管事瞧瞧轩辕长修二饶穿戴和马匹,堆起满脸的笑容:“不知郎君如何称呼?可有请帖?”
轩辕长修傲慢地扬起脸:“某来赴宴还需请帖?”
那管事谦卑地笑道:“郎君恕罪,既没有请帖还请在这里就坐。”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道清脆的鞭响,他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脸颊被劲风刮得生疼。他心下一惊,知道这是来人手下留情了,不由循着声音望去。
商千岳落后轩辕长修半个马头,手中握着长鞭,冷冷地盯了过来:“竖子无礼!”
那管事冷汗涔涔而下,正欲张口,忽听身后一壤:“无礼的东西!还不退下!”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位面相儒雅的男子从府中出来。那管事被他一喝,立刻跪倒在地:“二郎君恕罪!”
轩辕长修与商千岳对望一眼,并不作声。
那男子约摸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衫,头上戴着白玉冠,打扮并不奢华。他上前几步,微微一拱手,含笑道:“下人无礼,还请二位郎君随我入内。”
轩辕长修故意板起脸来,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从鼻孔哼了一声:“也还罢了。”这才与商千岳下了马。
那男子依然笑微微的,似乎并不在意轩辕长修的无礼。他微微侧身,伸手一引:“请。”
二人跟着这男子穿过摆流水席的空地,径直入了正门。
男子边走边道:“某陆鸿鸣,行二。不知二位郎君如何称呼?”
轩辕长修道:“我姓齐,行十三。这位是我义弟商千岳。”
陆鸿鸣恍然道:“原来是齐十三郎与商郎君。二位远道而来为家父祝寿,某在此代家父谢过二位。”他顿了顿,又道,“我观二位郎君虽然年纪轻轻,但气宇轩昂,非同一般。敢问二位是何方人士?做何营生?陆某虽然不才,但也能略尽地主之谊。”
轩辕长修傲然道:“某乃是晋阳人士,不过做些香料皮毛的生意,算不得什么。”
陆鸿鸣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香料和皮毛……想来十三郎往西北跑得比较多,怎么这回竟到咱这明州来了?”
“嗨,今年跟突厥打了许久,西北的丝路不好走。我闲得没事,听明州的海产不错,便来看看。”
陆鸿鸣笑道:“十三郎若是有兴趣,只管来找我,但凡是海里出产的,我总能捧出来。”
轩辕长修大喜:“甚好!实不相瞒,明州城我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如今有了你这位向导,我可是放心多了。”
一路相谈甚欢,不一会儿便到了设宴的花厅。轩辕长修一整衣襟,正色道:“素闻明州陆氏的大名,不知可否有幸拜见令尊?”
陆鸿鸣笑道:“自然可以。”着,便要引他们进主厅。
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二兄,你怎么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往父亲跟前带?”
陆鸿鸣神色不变,似乎没有听出来来人语气里的嘲讽,仍是微笑道:“三弟,不可无礼。”
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丹凤眼,鹰钩鼻,穿一身赭红色的大翻领锦袍,既没有束冠也没有戴幞头,反而别出心裁地簪了朵紫色的绢花。这副打扮衬得他一双凤眼又多了几分妖冶,眯起眼盯着别人看时,让人觉得有几分刻薄。
陆三郎轻哼了一声,竟然越过陆鸿鸣,径自走了进去。
陆鸿鸣向轩辕长修抱歉一笑:“三郎年少轻狂些,还望十三郎莫要放在心上。”
轩辕长修倨傲地点点头。
二人跟着陆鸿鸣进了寿宴的主厅,不想陆家家主、今日寿宴的主角陆权已经高踞主位了。
陆鸿鸣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父亲,孩儿有事耽搁了,还望恕罪。”
陆权一手支颐,垂着眼帘看着地面,仿佛没有听到。
陆鸿鸣不敢就此起身,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颇为辛苦。
坐在左列首席的正是陆权的嫡长子陆鸿煜,刚刚在门口擦肩而过的陆家三郎正坐在他的下首,此时正听他似笑非笑道:“二兄也真是,为了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竟然连父亲的寿宴都能迟到。”
陆鸿鸣仍是保持行礼的姿势,并不做辩解。
这时,一直站在陆鸿鸣身后,等着被他引见的轩辕长修忽然举步上前,在满堂宾客诧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