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禾纵马奔上听雪崖,忽然听见从山巅上传来一声悠长的钟声。
钟声悲切无比,被山风一卷,飘散于地之间。
瑞禾立在听雪崖上,脸色苍白,她握着缰绳的手越收越紧,几乎勒出了血印,但她却恍然不觉,心中的阴影却越来越大。
她猛然提气纵起,顺着山崖向上掠去。一口气不曾停歇地向上掠去,待在山巅上站稳之后,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风雪之中,一群人跪在地上,雪花覆在身上,他们几乎与地融为一体。
瑞禾踉踉跄跄地向他们走去,所有人沉默不语地跪着,宛若一尊尊不会话的雕像。
她一直走到了最前面,那里跪着一个身背木剑的青年。
瑞禾抬眼望去,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全都换上了素白的孝衣。她抖着嘴唇问:“师兄,你们……为何人戴孝?钟声又为何人所响?”
木剑青年抬眸看了她一眼,双眸中盛满了悲伤:“师妹,师尊他……已经羽化登仙而去。”
瑞禾不可置信地踉跄而退:“师兄,你胡什么?师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跪在他身后的一壤:“师妹,前日突厥高手默延格前来拜山,师尊与他激战之后,于昨夜羽化。”
“默延格?”瑞禾柳眉竖起,“可是还有一个身穿红斗篷的人随侍在侧?”
“不错。”
瑞禾霍然站起,抬步欲走,木剑青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喝道:“靖暄,你要往哪里去?”
瑞禾冷声道:“我上山之时遇到那身穿红斗篷的人了,我要去会会她!”
“靖暄,不得冲动!”
“师兄,师尊之仇,岂可不报?”她蓦然一挣手腕,内力迸发,竟然挣开了木剑青年的手,随即飘然而去。
瑞禾一路追下山去,却不见那红斗篷的身影,就连守在山脚的那七名黑衣护卫也不见了踪影。
她微一踌躇,驱马奔进了镇子,随手拦了一人问道:“你可知道那几个外地人去哪了?”
那人遥遥一指:“都走啦,应该是这个方向。”着,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靖暄娘子,你可是要追上他们么?”
瑞禾点头。
那人笑道:“那你可要快些啦!他们走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了,我看他们骑的马都神骏非常,再晚你可要追不上了。”
瑞禾道声“多谢”,一拉缰绳,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其实心里也乱得很,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追上来的理由。按照师兄的话,默延格堂堂正正拜山挑战,师尊先胜之,后羽化,从江湖道义上实在挑不出对方的一丝毛病,他们做弟子的也没有去寻仇的道理。但她心里却是憋着一股气,这才不管不关追了出来,她也不知就算追上了又能如何,难道将那红斗篷杀了么?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仍然向前追去。马蹄得得急响,这般追了一刻钟,忽听前方水声阵阵,却是快到码头了。
她抬头望去,只见岸边泊着一艘极尽奢华的帆船,并不见那红斗篷的人影。但她目力极佳,依然认出了那站在甲板上正准备扬帆起航的水手正是那些守在山脚下的黑衣护卫。
“驾!”瑞禾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马儿吃痛,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她同时运起内力,大喝一声:“且慢!”
那站在甲板上的黑衣人浑然不觉,手中动作不停,几下就解开了缆绳,帆船缓缓离岸而去。
瑞禾奔至岸边,那帆船已驶出数丈多远,她娇喝一声,轻身而起,直向那帆船掠去。飞到途中,身形下堕,她足尖在水面轻轻一点,又借力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便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之上。
她飞身而起再到在船上站稳脚跟不过短短数息时间,就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散落于帆船各处的黑衣人如鬼魅一般齐聚在甲板上,将瑞禾团团围住。
他们拔出了腰间的刀,漠然地看着中间的瑞禾,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瑞禾怡然不惧,眼角的余光扫过这七名黑衣人,右手握紧了剑柄。
下一刻,黑衣人动了。
考虑到甲板上地形狭窄,这七人并没有同时进攻。只有三人向瑞禾攻去,剩下四人依然守在原地。
瑞禾娇叱一声,剑随心动,宛如银蛇狂舞。只听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四人瞬间已拆了十数眨
瑞禾越打越是心惊,这些黑衣榷法简单,内力更是不如,若是单打独斗,自己肯定能轻松胜之。但他们显然是训练有素,十分擅长攻守合击之术,一人之破绽由另一人补上。虽是三人同时挥刀,却犹如一人,威力更胜。
瑞禾心道:若不是船上地形狭,他们七人齐上,自己恐怕早已败北。
又拆了数十招,瑞禾与这三名黑衣人却是不分上下,胶着在了一起。其余四名黑衣人仍然面无表情地守在原地,既不担心同伴,也不想着伺机下手。
这时,场中又有变化,瑞禾的剑意一改刚才的犀利,突然之间转变为柔和,宛如上古君子谦谦,温润如玉。那三名黑衣人不免心念一动,只听“嗤嗤”几声轻响,那股柔和的剑意竟不知何时来到了腰腹之间,划破了他们的衣衫,拉出了长长的血痕,若不是生死之际见机得快向后避去,只怕便要被这股柔和的剑意拦腰斩断了。
恰在这时,船舱中响起了一阵掌声。刚刚还剑拔弩张的黑衣人立刻停手,恭敬地侍立在原地。
瑞禾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剑势停在手上,凝而不发。她有些警惕地看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