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政和郑观虽然满心不愿,但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昭王府放肆,只得被恭恭敬敬地请了出去。
过得片刻,瑞禾走了进来,看向两位仆射离去的方向,嘲讽道:“平素跟防贼一般,就怕阿兄抢了他们手中的权柄。一遇到这种事就想着拉阿兄出来挡箭,真好意思!”她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轩辕长修,蹙眉道,“不过阿兄,如今国难当头,陛下还想着修园子是不是不太好?”
轩辕长修笑道:“在陛下眼中,玉门关固若金汤,荆州虽然闹水灾,但这么大个帝国,有一两处地方闹闹灾实属常事,远远谈不上国难当头,自然碍不着他修园子。”
瑞禾撇撇嘴,很是不以为然。
“行李收拾好了没有?”
瑞禾点点头:“都收拾完了,我明儿一早就出发,年关前回来。”
轩辕长修含笑看着她:“要不要让千岳陪你去?”
瑞禾奇道:“他难道不要上值么?”
“我可以代他向卫府请假。”轩辕长修的眉间隐现忧色,“再把他关在洛阳里,我担心他会憋出病来。”
瑞禾也跟着沉默了一瞬,却听轩辕长修话锋一转:“顺便也让玉家主看看他。”
瑞禾一怔,继而醒悟过来,忍不住双颊飞红,留下一句“有什么好看的”,便扭头跑了。
商千岳到底还是没跟着瑞禾回无缘山。第二日一早,昭王府送走了郡主,又迎进来一位苏侍郎。
苏槿在昭王府中混得极熟,跟在自己家里一般,压根不需人引路,火急火燎地穿过半个王府,直扑轩辕长修所居的广陵堂。
轩辕长修送完妹妹,刚披上薄裘,准备去花园里进行例行的散步,结果在门口被苏槿堵了个正着。
轩辕长修挑起眉头,有些不悦地看着他。
苏槿喘匀了气,长揖一礼:“殿下可曾听见关于宝藏的流言?”
轩辕长修轻轻一哂:“那可多了去了。”
“是关于前朝末帝的宝藏。”
轩辕长修点点头:“自然听过,前朝末帝在国破之际曾携宠妃胡姬出逃,但他的座舟在明州港口被义军拦获。末帝与胡姬身死,但据有三艘装满了金银财宝的大船就此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郑本朝刚立国时,关于末帝宝藏的传言传得很凶,太祖皇帝也曾两次派人出海寻找,但都没有找到半点线索,后来才慢慢淡了下去。怎么,现在过了将近两百年,又被人翻了出来?”
“是这样的——殿下,您也知道,微臣一直喜爱听这些奇诡传,因此多有留意。一个月前,滃州岛的一名渔夫出海捕鱼时,捞到了一个金碗,上面刻着前朝宫廷的标识,关于前朝末帝宝藏的传言才又被翻了出来。殿下,微臣一直留意这些传,这才知道得早些。不过,既然这风已吹到了微臣的耳朵里,想必陛下也会很快知道。”他顿了一下,“国库最近缺钱缺得厉害,陈尚书甚至把算盘打到了陛下的园子身上。太祖时期曾有人计算过,若末帝宝藏的传言属实,这笔钱至少有三百万贯,陛下……不可能不动心。”
轩辕长修似笑非笑地觑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陛下很可能会派人出海去寻宝藏,而且这个人很可能是本王?”
苏槿被他看得抬不起头来:“正是。”
轩辕长修轻舒一口气:“这种事你不会慢慢?你着急忙慌地冲进府里,本王差点误以为京城里出了什么大事。”
苏槿越发不好意思:“微臣只是……太激动了些。”
“末帝宝藏,时隔两百年又掀起了波澜。”轩辕长修看着一片黄叶打着旋儿落到霖上,“还真是有意思啊。”
当下午,轩辕长修就拎着苏槿入了宫。
永辉帝本来与沈淑妃约好了一起欣赏教坊司新排的歌舞,不料轩辕长修突然求见,只好舍弃了千娇百媚的爱妃,自己回了紫宸殿。
沈淑妃自然满心不乐,她本就娇纵,如今在孕中脾气更是不好,御驾刚刚走远,仙居殿里便传来一阵器皿落地的清脆声响。
与仙居殿只隔了一线的是于贤妃的承庆殿。于贤妃是潜邸的老人了,如今早已年过四十,纵然保养得宜也颜色不再,更无法与二十出头正值鲜艳的沈淑妃相比。她曾有一子平城,只是没有养住,三岁时便夭折了。自那以后,于贤妃越发深居简出,在宫里活得像个透明人,而永辉帝只怕也早已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妃子。
太子此时正在她宫中做客,听见隔壁传来的声响,有些厌恶地皱紧了眉头。
于贤妃温柔一笑:“淑妃怀着身孕,脾气大些也没什么。”
太子“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先时,怀仁皇后在时,于贤妃便与其交好。后来,三皇子平城夭折,于贤妃便移情于太子身上,待他犹如亲子。再之后,怀仁皇后薨逝,永辉帝立赵夫人为后,而太子对赵皇后很是抵触,只跟于贤妃一向亲厚。
于贤妃见太子兴致不高,亲自挟了一筷子芸豆卷给他:“你时候最爱吃芸豆卷,晓得你今过来,特意准备的,快尝尝。”
太子在她殷切的目光下吃了一口,感慨道:“于母妃的手艺越发好了。”
于贤妃抿嘴一笑,打趣道:“再过一个月,这芸豆卷就不归我做了,到那时我一定将这手艺传给太子妃。”
太子听她提及一个月之后的大婚却不见喜意,低头又挟了一块芸豆卷细细尝了,借此将泛上来的一丝苦涩压了下去。
他们二人闲聊之时,隔壁